禾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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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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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踏车对空荡的人行道很适应,暖和的阳光很适合冷,裹着厚厚围巾的呼吸不畅适合头晕,而头晕适合一无所有的你感到高兴,空虚的高兴反过来适合切实一无所有的你。

蕙白还在的时候,你每天都在幻想她离开之后回归生活的正轨,平静且幸福,现在她终于走了,你却发现这一切都并不是想象中的样子。两三天之后,你已经没有最初的高兴,生活是太熟悉的平常,没有开门后的莫大的惊吓和一点点惊喜。

生日快乐的贺卡还在装饰似的摆着,同一个柜子上却只剩下空洞的包装纸,没有内容物,躯壳也还是最初好看的样子,只是空空,像你的心事。你没承认还是惦记她,却没有问候的勇气。她睡的小床你都没有收拾,当你发现她总是搂着猫睡觉,她在晚上靠近你床的企图就不再被准许。那缩成一团的痕迹还在证明她的小巧,你却从没有想过去欣赏。就像她褐色有点卷的长头发,在搂着的时候有你喜欢的香。

坐在能把你包裹的沙发上,在房间的几乎正中,你却感到空荡,像是随便制造一点动静也能听到回响,在脑海里穿梭。

"你还好吗?"你猛的抬头,那是幻听吗?或是一场忽然的白日梦。按照她的习惯,本该会问……你今天过得怎样?沮丧。

"今天过得怎样呢?"你扪心自问。"一如既往。"你叹了口气。来的简单的快乐,离去也很简单。这样发呆很久,时间也已经很晚,刚才怪叫的肚子已经不再有让你留意它的打算。冰箱里还有剩菜,一些干果点心,一小块蛋糕。只烧了一点的蜡烛被蕙白收起来放在一边,你知道自己再也用不上这东西,但还是没打算把它们丢到垃圾桶里。

对着空荡荡的餐桌,你想到蕙白狼吞虎咽的样子。

夜晚的温度在提醒你需要吃一点暖和的东西,节日不再有意义,不断累积的空虚让你对自己的存在起了疑心,为何而活命,为何而高兴,浑浑噩噩和幸福的时候你都没有注意。想到如此就说明目前的生活有点不对劲。你也不能去把蕙白找回来,因为她并不是一件物品,而且她的存在并不让你高兴。你曾经那么欺骗自己,为了不让自己更难受,你打算让那个谎言延续下去。

在床上来回滚了半天,床单和被子拌成一团,夜半,这冷的弊病才显,翌日清晨,没有猫叫把你吵起来,窗外冷冷地光说明温度,总结是单纯的一夜,睡得力不从心,你的疲倦更像未睡而非未醒。

脑子里像有浆糊,你还是挣扎着走下床,向铁碗里倒了一点猫粮和牛奶,因为蕙白有大把的时间和它腻在一块,而且习性相近,导致你的猫对你根本不亲。缩在毛毯里,用爪子把自己的脸遮起来,它也显得有点孤单,它前几天总往蕙白睡过的小床上钻,但你骂过它几次,它就再也不敢,而且与你有了隔阂,以至于你打开上班一样准时的投喂也只是换来它冷冷地一瞥。你不得不承认,房间里的一切都充满机械似的冰冷。

"好吧,模型猫。"你野蛮的理了理它的毛。换它又爱又恨的几声咕噜。

今天是这样早醒,在你喜欢的落地窗前,太阳在城市的夹缝里缓慢的挪移着前行。你找出快风干的面包片,用那快结蛛网的面包机。一个人的早餐可以将就,你身甚至懒于煎蛋或培根。面包很脆,但不是面包机的功劳,它本就没什么水分,无味。

"我走了。"你轻轻关上房门,免扰小猫的安宁。没有人追出来搂着你,要求似的说"不准",你并不是在想念蕙白,只因为对比,现在的生活多么恬静,多么安宁。

脚踏车对空荡的人行道很适应,暖和的阳光很适合冷,裹着厚厚围巾的呼吸不畅适合头晕,而头晕适合一无所有的你感到高兴,空虚的高兴反过来适合切实一无所有的你。

"来得好早!"固执要向你招手的是每天都要见的安保。

"你也好早。"你们心照不宣的向彼此微笑,你慢了半秒,只是出于礼貌。

你趴在桌上,手机端正的摆在面前,与电脑屏幕组成的这一对镜面照你怎么看也憔悴的脸,这样又像是昨天、前天……更久以前。

无尽存在的时间,像星球上无边的海,你独想要的那一点淡水,却成了活着的根本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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