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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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是乾燥的,思想是潮濕的,當一個局外人參雜著情緒串聯,那或許是小說吧!

靡獸國 3-2 銀面具師

安睦言一瞬間不太認得靄柔了。她剛好站在一盞燈下,強烈的光打臉上,不知為何靄柔的眼神中有著讓睦言顫慄的情緒,是自己的錯覺嗎?

「睦言來啦!嗯,不錯,有提前四十分鐘。」方家簧身形消瘦,屬於個子不高的老人,沒戴眼鏡的他算是將自己貪婪的神態一覽無遺的露了出來。


安睦言點點頭,雙手奉上補品給丈人。


「來,坐。吳媽還在準備晚宴,我跟你說…」


安睦言開始無法專心,他忍不住恍神看著岳父背後掛著木刻的貓頭鷹時鐘上寫著知足、平安。


「今天來幫你慶祝的就是我的老朋友黃中捷博士,他這個新的捕鼠器出來了,我想老闆會讓他接個位置的,對你也是大有助益…」方家篁口中的老闆正是執政黨的前前任主席,雖然從未有過實質參政權,但大家都清楚,他才是那個擁有實權的人。


安睦言繼續看著貓頭鷹時鐘上的知足、平安二字,心想:今天的飯局,簡直可笑至極,我只想快點見到予徽…


「爸!今天睦言也累了一早上了,就讓他輕鬆點嘛!」手上拿著加了桃花粉末新面具的靄柔也到了。


「哎呀,我的寶貝女兒來了!」方才一臉嚴肅的方家簧看見女兒來了就站起身要擁抱靄柔,她也溫柔地笑著回抱父親。


靄柔一邊和父親擁抱,一邊看著站起身的睦言,對他流露愛的眼神,而睦言還是只有回以漠然的點頭和皮笑肉不笑,也罷,她又何嘗不知是如此。


「爸爸!!!」安予徽稚嫩的聲音響起,安予徽直接衝向安睦言的懷裡。


「唉,徽徽妳真是的,外公還在跟我說話妳怎麼就這樣跑進來?」安睦言很清楚,儘管心裡不是這樣想,他嘴上得這樣說。


「好啦!好啦!妳們父女倆也很久沒見了,帶孩子去後院玩玩吧!」方家簧說。


「爸爸!我要帶你看我的新玩具!」


「好!」一出房外,安睦言忍不住思念把安予徽一把扛起放在肩上,開心地帶她跑了起來。


安睦言安靜地看著予徽開心地玩著娃娃,女兒的笑顏比什麼都珍貴,但是他的眼中卻又不自覺流露出悲傷的神情。他曾經也有過這樣的快樂,他一生的摯愛在他面前開心的玩樂著,那是他們倆最無憂無慮的日子,少女的她像一朵美麗的花綻放在他的生命之中…他不敢再往下想下去,否則壓抑已久的心情恐怕會浮出水面,至少現在,他還有他的女兒,他一定要想辦法讓女兒回到他身邊才行。


「爸爸!你是不是今天會來帶我回家?我好想你欸…」


「爸爸也想徽徽…」安睦言充滿無奈。


「那為什麼爸爸跟媽媽要把我送給外公?我好喜歡爸爸…」


「爸爸…爸爸也不知道…」安睦言原想一如既往地說,是因為外公這裡學習資源比較多,生活環境比較好,但由於升上銀面具師的那一刻,卻沒有心愛之人在身邊的心情,他沒有這樣說了。


「爸爸…我想要跟爸爸回家…拜託…」予徽沒有放聲哭,卻看見她斗大的淚水直直落下。安睦言見狀眼眶也終於紅了。


「徽徽給爸爸一點時間,我問問媽媽,答應我,你要乖乖在外公這裡,好嗎?」安睦言失言了,幾乎是向孩子說出這一切都是媽媽的主意。


「嗯!」予徽露出堅強的眼神。


安睦言將予徽臉上的淚珠抹去,打算先回到房內,否則丈人又要不悅了,孰料一回頭看見靄柔和吳媽。


安睦言一瞬間不太認得靄柔了。她剛好站在一盞燈下,強烈的光打臉上,不知為何靄柔的眼神中有著讓睦言顫慄的情緒,是自己的錯覺嗎?


「吳媽,你先帶孩子去吃飯吧,不然等等大人都在,她也不好上飯桌。」靄柔的聲音一如往常的溫柔和靄。


「是,大小姐。」


吳媽牽著予徽離去後,靄柔慢慢走向睦言,眼底的那份情緒一如既往的溫柔,睦言看著靄柔一時之間手足無措。


「老公,我們進去吧!」靄柔只是牽起睦言的手。


睦言心想或許只是燈光下的錯覺,「嗯!」睦言回答。


飯桌上,精緻的菜餚陸續送上桌,黃中捷坐在安睦言的正對面,安睦言的表情一樣的謙和有禮,而他看著黃中捷,雙手在桌下緊握著拳頭。


「中捷!這就是我的女婿安睦言。」


「啊!誰不知道呢?現在可是全國最年輕的銀面具師了,未來大有可為啊!你真是嫁對女兒了!」黃中捷巴結地說。


「才不是我嫁對,是我寶貝女兒會選,誰叫他們是一塊玩到大的呢?」方家篁答。


「爸!真是的,大家都快用餐吧!黃伯伯,謝謝你特地前來寒舍,是我們的榮幸。」


「是啊!邊吃邊聊吧!中捷真有你的,這電子捕鼠器我原以為你要讓老闆再等你好幾年呢!想不到這麼快就出來了,這下真是太好了。」


「唉,你都不知道我壓力多大呢!再不出來可就要被老闆給修理啦!對了,家篁兄,你可有聽到老闆對面具師的政策有異動?」


「什麼異動?快說給我女婿聽聽啊!」


「聽說現在只有金面具師才能指定自己的徒弟了,銀面具師以下都會由比賽選出來,等到最後一關剩下幾位人選時,銀面具師和徒弟才會見面。」


「喔?有這樣的事…那只能怪我們睦言不爭氣啦!哈哈哈!」


靄柔正要開口,睦言輕拉住她的手,隨後開口道:「是啊,是啊!老闆這麼安排也是合理,畢竟我們不如金面具師懂得適才適任,是老闆的體貼。」


「喔?看來你倒是一點也不抱怨,不錯!不愧是方家的女婿。」黃中捷稱讚。


安睦言低頭露出禮貌地笑,方靄柔心裡覺得總是讓丈夫太委屈,睦言還是那個溫柔體貼她的人,但為何會走向兩相冷淡呢?


酒過三巡後,黃中捷留下了幾台最新的電子捕鼠器離開了,剩下一家人,安睦言的心跳也終於回到一般速度。


方家篁送方靄柔和安睦言到門口時,拿出了夫妻木,開口說:「睦言啊,現在已經拿到銀面具師了,應該放個幾天假帶靄柔去走走,也該幫小徽添個弟妹才是,之後再專心準備升金面具師也不遲。這是夫妻木,你們拿著,是我去祠餘廟裡求來的,也幫我們方家多傳香火才是。」


「是,爸。」安睦言答。


安睦言和方靄柔分別洗漱上床,一天的戲演得好累,安睦言躺上床就睡了,夢裡他又看到那個曾經的她,她的笑靨她的秀髮,他都揮之不去,她美的像盛開的芙蓉,但一瞬間一隻巨大的手捏碎了她,他赫然驚醒,他做這個夢已不知第幾次。


醒來之後的他,決定去前院喘口氣,他一想到平時溫和的靄柔不知為何堅持把孩子送給岳父後,他就再也無法對靄柔有男女之情了,連最後一點點混在大量感謝與依賴裡的一絲絲愛情都消失殆盡,至今他仍不明白靄柔的理由是什麼,他看著前院的蕨類植物,諷刺地笑著心想多像自己啊!這樣苟且偷生的活著。他唯一屬於自己的時間,大概就是半夜待在院子裡的一個小時,那是他可以自由舔舐傷口的時刻。不過,今天夜確實有些太涼,他決定早些進去。


他從院子裡走回臥房時經過與臥房連通的書房,忽然看見書房的燈是亮的,他急忙退到門後,他看見靄柔的側臉一邊摸著自己的面具,一邊咧著嘴癡笑,他從沒有看大家閨秀的妻子露出如此這般的笑容,難道他今天在那盞燈下看到靄柔一閃而逝的神情也不假嗎?


他一直等,等到妻子回到房間上了床,才安靜的上床,他聽到自己的心跳,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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