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睫毛和遗嘱

- 那那些首饰拿不拿下来？

二女儿口快心急，刚进大堂就接着车上的话题，又把这个问题问出来。

大女儿再一次撇了撇嘴，拖长着嗓音：

- 不拿那些烧的人也会拿下来的，白白便宜他们了。虽然说不在乎这点钱，理上总是不对的。

- 那拿下来，给妈口袋里放点钞票怎么样？

- 一样的，都会被掏走的。纸钞烧成灰你看都看不出来。

- 不会吧？都包了红包的。

- 哎，说了你又不信。妈以前最疼三妹了，你看看她怎么说？

两个人这时候从对方身上移开来目光，回头找后下车的妹妹，车早停进停车场了，车门关着。

再回头看进大堂中央的时候，三妹盯着水晶棺里的老太太，在跟她们招手：

- 妈看起来有点奇怪啊。

妹妹这么说，两个姐姐赶紧几步脚围过来。

- 哪里哪里？

- 妈没戴睫毛！

二姐夫好说好笑，这时候也没闲下来：

- 老太太一辈子时髦，做头发，穿真丝旗袍往生。还是有这一点小遗憾啊。

- 不行，戴没戴整个人都不一样的。大姐，跟他们说一下啦，要补上。

三女儿一听姐夫的话，开始发急。

二女儿抬头看了一圈大堂，到来的亲戚朋友已经绕墙站了一圈了，三人五人一群的各自低声说话，看起来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几个小孩子追来追去的也不大有人呵住：

- 算啦，来不及了，后面还有别人家排队。妈的相片上戴了，这里就不挑了吧。

她边说边看向大姐。

- 算了。妈这样也很好看，穿旗袍戴睫毛，不伦不类的，未必好看。二妹三妹，叫大家过来致哀吧。妈的首饰就让她带过去吧，钱不用再塞了。

- 平时明明都这么搭的，才好看……

小女儿声音渐小，把要出口的字一个个往回吞。顺手点开手机上男友小刚的头像：

- 人就这一辈子，最后还带着点遗憾走……

小刚不在。

这时候，她翻开表情包，把心碎的表情找到敲出来，愣一下又删掉了：

- 反正我不管，我要把戴眼睫毛走写进遗嘱里，还有美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