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湜
司湜

生長於澳門。五行缺木,命定與書紙為伍。土性,卻實際上是個水漾人。水是......

[微]如果一世得不到

你有沒有試過很想要一件物品,卻總是求而不得?我曾試過在外國街頭偶然聽到一首音樂,一聽就喜歡上,但是輾轉尋找多年卻始終找不著。其實那又如何,記憶裏它永遠是一首動聽而新鮮的歌,不會因反覆聆聽而變得陳舊乏味。

有沒有試過很想要一件物品,卻總是求而不得?……我想起了盈的故事。

朋友盈是個樣子嫻淑而內心野性的人,脫下工作制服以後,她就是個喜歡健身愛蒲夜場好酒貪杯的女人。在高聲量環境和眩目射燈的迷幻下,盈看見了他,一個駕著紅色保時捷,看似浪蕩不羈,實則卻情思單純的男人。雖然在夜場相見恍若陌生,但實際上他們是有著職場上師屬關係的師姐和師弟。起初是因為表達謝意,後來變成一種習慣和好感,每天下班時分,跑車男會預先駕著他那部紅色跑車在門外等候替換好便裝的盈,順著雅文湖畔的日落,送盈回家;假日會準備一些小驚喜和小送贈,也會到健身室或夜場,製造看似不期然的邂逅。

盈有個已經拍拖多年,感情穩定但在婚嫁話題上紋絲不動的男友。盈喜歡他無所顧忌、肆意灑脫的性格,所以男友多年來一直做著搬運的散工,她無所謂;男友衣著隨意不修邊幅,她不介意;在生辰紀念等重要日子,男友沒有禮品鮮花儀式感的表示,她接受;甚至男友是否有計劃跟她繼續發展關係成為另一半共渡此生,她也不在乎。幾乎全公司的人都覺得她倆不般配,但她卻執意地喜歡著。直至跑車男的出現,讓她開始構想起下半生的風景。

因為家裏做著與車子相關的生意,跑車男從小到大皆與車為伍、以車為業,心思單純寡朋少友,家人擔心他過於孤僻,建議他找份簡單文職工作,開拓社交圈。天意安排下,他當了盈的師弟。首次發現,原來能吸引自己的,不單止有車架、輪軚和引擎,還有那種無以名狀腦熱心跳的感覺。盈就如他心目中理想的攀爬車,身板纖瘦但幹勁十足,能夠陪伴他走好長好陡的路。

相處下來漸漸發現,二人不但外貌相襯,個性也很能互補,自然而然,走得更近了。有時候駕車同遊,有時候結伴暢泅,吃喝合照,把酒聊天。如果不是最終發生那件事,他們很可能會一直繼續走下去。

按往常一樣,他們約好了到龍輝半島觀浪吹風。再兩個拐彎,車子就駛到盈的住所。跑車男執起手機提前撥了通電話給盈。

「你準備好了嗎?」

盈在電話那頭表現緊張,「你不要過來,他說已找了些兄弟拿鐵棍毆你……可能已到樓下了。」

盈的男友再愚笨,又怎會看不出女友這三數個月以來的變化?他再敞亮大方,又怎能接受女友腳踏兩邊給他掛綠?過往雖有不少走近盈身邊的男子,但都是些油嘴滑舌好色孟浪,盈從來不搭理,偶有回應一下的,亦不會上心。只有這個跑車男似乎例外。男友能夠忍忍至今,主要源於對自己魅力的過度自信以及堅信女方的死心塌地。

「我不怕。」跑車男說。

「別傻,他真的會打死你。他以前是走黑的。」盈把男友的背景也掀出來。

「離開他,跟我走。他追車吃塵也打不到我。」跑車男一臉堅決。

盈無可奈何。「你走吧,我不會跟你走。我要回到我男友身邊。」

「甚麼!」跑車男耳鳴了,他覺得自己肯定沒有聽準意思。

「我不會和你在一起。再見。」盈匆匆掛斷電話。

斷了這則通話,斷了彼此關係。電話、約會、嬉笑、風光,霎眼消失得無影無踪,彷彿從來沒有過一樣。兩個月以後,盈換了工作。正式退出跑車男的生命中。

後來輾轉從別人口中得知,盈離開了男友;再後來下嫁了一名家裏做印刷業的小編,生了個男孩。早年在澳門做印刷也能賺口飯,婆家有地舖物業沒甚麼經濟負擔,盈也提前退休專心遛娃當名主婦。生活看似無風無浪悠閒愜意,但若問盈過得幸福快樂嗎?每天對著一個愛寫古字不擅言詞的書呆子丈夫,再觀照一下盈的個性,答案還是有點令人質疑。

跑車男隨後也找到伴,生了一對娃。生活安穩,偶帶甜蜜。然而盈在他心中始終有著重要的一席,畢竟是初戀,也曾轟烈刻骨。他事後思索了很多次,是甚麼令盈當初如此決絕,只能怪自己不夠好不值得讓她鐘愛。

走在靜謐的路上,身邊刷過是步履急促的行人。覆述起盈的故事,我覺得我能明白盈的想法。

你有沒有試過很想要一件物品,卻總是求而不得?我曾試過在外國街頭偶然聽到一首音樂,一聽就喜歡上,但是輾轉尋找多年卻始終找不著,甚至連歌者是誰人都不知道。其實那又如何,記憶裏它永遠是一首動聽而新鮮的歌,不會因反覆聆聽而變得陳舊乏味。

對於歌,或盈的決定,這樣或許更好。

如果一世得不到(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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