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玥
林玥

藉由書寫 成為自己的樹洞

6 墜入深淵

那年代,還沒有霸凌這個詞。

我們都說是被欺負。

我和同學之間的相處完全沒有問題,每個年級之中也有幾個要好的女生朋友。雖然從不是班級裡的幹部,但也不是超級內向的悶葫蘆,還有一類是講話特白目,讓人不爽的類型,我也不是。

總之,莫名奇妙的,有幾個男生開始盯上我。

有一個長的比我矮小,有點像老鼠的男生,開始假裝"借錢"買飲料。當時,搭一趟公車5元,學校一瓶飲料10元。一開始,他會唉爸叫母說他很渴,拜託我借他錢買飲料,說他隔天會還;再後來他也不裝了,直接用威脅的口吻要我給他錢,不然他就要怎樣對付我。就這樣每天每天也累積了不少,我有跟母親提過這件事,她很不高興,叫我去跟那個人要回來。

你覺得我要的回來嗎?又或者,我敢要嗎?

後來再有1-2個,會和我坐同一班公車的男生,長相頗為兇惡,講話也是極其沒教養,三字經不離口的那種。雖然都不是嚴重到會傷害我的行為,但只要和他們搭到同班公車,感到害怕與不安是那年紀的我所不能也不想承受的心理壓力。

然而事情只有更糟   沒有最糟

班上有個叫R的女同學,大家私下都說她是太妹。其實她也沒有特別壞,就是學校外的朋友比較多、比較愛玩、比較能和男生打打鬧鬧、發育比較好。她常常會和班上幾個比較成熟高壯的男生會在後面的走廊玩。

我們學校的教室設計很特別,教室的左右兩側分別有一條長走廊。前走廊是通往操場與大門口的主要幹道,後走廊算是各班級私人小空間,可以看到學校的紅土網球場。各班的掃除用品也都放在各自的後走廊儲櫃中。常常會看到3-4個男生和她,在那邊,掀開衣服摸她的胸,然後嘻嘻哈哈。

其實看到這一幕我們都會逃開,一方面是尷尬一方面是驚訝,雖然都是準備上國中的年紀,但也有分早熟晚熟的孩子。總之,我和幾個當時較好的女生,我們都嚇壞了,總是盡量的避開他們那一群。

最後那一年的時間,發生過什麼,我不記得也不重要了。

僅存的回憶只剩下,我被他們抓到了。

時間落在某一天,不知為何的3個男生把我架到後走廊,開始摸我掐我的胸。時間靜止了,還是我已經沒有時間感了呢?不知怎麼開始的,也就不知道怎麼停止了。我太害怕了,這樣的事居然發生在我身上。我聾了啞了,不敢聽不敢叫甚至我不想要有感覺,只希望這一個惡夢可以停止。

我不知道為什麼是我,一直到現在也想不明白。每天晚上的我,在棉被裡痛哭。這一次,我依舊沒有跟任何人說。恐懼,讓我說不出口。

如果當時身邊有一個溫暖的大人就好了。

這件事深深的影響我,像個鬼魅般糾纏我至今,讓我在往後的親密關係中產生極大的障礙。我排斥拒絕任何的親密關係碰到我的胸,甚至,我痛恨我的身材。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可以阻斷一切讓我看起來女性化的特徵。

上學這件事對我來說無比痛苦。

每天,只要去學校,不知道那一節的下課我會被架走。我不敢為自己發聲,就像往後的人生,我不敢說"不"一樣。

另一方面,我的心很痛。因為當時身邊的好朋友,也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幫我說話。的確,如果自己不幫自己,還有誰幫你呢?但,對於一個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來說,朋友不是應該互相支持嗎?

我只是一個人,默默承擔這一切痛苦,極大的痛苦。

而這件事,也造成我無法再和人維持長久關係的徵結之一。

這世界上,能幫你的,只有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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