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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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原文磚頭書賣肝的窮苦外文系學生,隨手寫寫。在這裡可能出現的東西:電影、書、課、生活的碎片。

【雜談】寫在讀書會之後:我讀不下《彼岸之嫁》;與書邂逅的時機點

(编辑过)
  1. 我讀不下《彼岸之嫁》

因為參加的某讀書會,開始讀《彼岸之嫁》。讀了大概六、七章,沒有繼續讀下去。
我覺得作者很不真誠;不真誠的故事,我不太喜歡。
怎麼說她不真誠呢?比如第一章最後:

我們在清明節——亡者的節日——去山上的墓地掃墓,紀念我們的先祖,拿食物和上香供奉他們。墳墓蓋得像小房子,獲一把偌大的扶手椅中央有墓碑與小祭壇。上山的小路長滿了野草與白茅——一種鋒利的植物,手一摸過就會被割傷。

第一人稱敘述者(女主角)分明是土生土長的馬來西亞華人,為何要在清明節後加註「亡者的節日」,在白茅後加註「鋒利的植物」?她在對誰說話?這些語詞本該是她生活中的一部分,敘述者一解釋,那個「需要解釋的人」的存在就被標記了起來。

第二章也有同樣的情況:

他們有我愛吃的各種娘惹糕——蒸的軟軟的娘惹糕是糯米粉做的,裡面塞滿棕櫚糖或椰絲。
( 朱洋熹《彼岸之嫁》,趙永芬譯,大塊文化,上同)

女主角在心中想到娘惹糕時,難道心裡會同時浮現:「糯米粉做的,裡面塞滿棕櫚糖或椰絲」這字典般的定義嗎?我作為讀者,彷彿原先穿著的隱形斗篷突然失效,故事中角色乍見我的現身,還一派泰然的如導遊般跟我說明她周遭的景色,只有我一個人暗自不安,覺得格格不入。

就是這種地方,令我感到「進不去」,時時刻刻都意識到女主角的不自然。當然,第一人稱敘述者直接向讀者說話的小說也不是沒有,舉例來說,石黑一雄的《浮世畫家》就很明確的用「你」指稱讀者。且看書的開頭:

天晴時,你若從當地人稱為「躑躅橋」的那座小木橋走來,順著斜坡往上走沒多遠,就會在兩棵銀杏的樹梢間看見我家屋頂⋯⋯你沿小徑走上來,可能會想知道這是哪戶有錢人家的房子。
(石黑一雄《浮世畫家》,鄧鴻樹譯,新雨出版)

《浮世畫家》的「你」是一個剛來到此地、屬於這個時空的「你」。整本小說裡,「我」對「你」說的話,沒有逾越「我」可能說出的話。《彼岸之嫁》讓人感覺違和,是因作者並非有意識地、出於藝術考量選擇使用這種技巧書寫,而是為了她預設的目標客群——「西方背景的讀者」——功能性地利用女主角之口,解說這些他們不熟悉的風俗,把不該是女主角心裡所想放進她的腦子裡。

就是這種地方,讓我覺得說故事的女主角不真誠。或者說作家不真誠。她寫作的時候,心裡計算著故事以外的事情。

1.1

讀書會時我和大家坦承自己沒能讀完,順道提了這感想,聊作對這次討論的貢獻。

讀書會裡一位朋友說,作者是移民第四代,可能與這有關。她自己也不是從小浸淫在馬來西雅的文化中成長,或許導致她不自覺那麼寫。(非故意)

好吧,不過我還是想說,在說故事的是角色不是作者,她沒有刪去這些解釋的段落,讓角色流露出她的背景、讓角色不只是角色她自己(我所謂的女主角不真誠),這點沒有變。

另一位在出版社工作的成員為作者辯護:在這個全球化的年代,作家們多少會先有預設的讀者群。(故意)

雖然我接受(我也沒有什麼好不接受的),但這更支持了我說作家不真誠的理由。要是把那些說明文字放在文末註解有多好!

*為什麼舉例石黑一雄呢,因為同樣是移民後代、同樣是寫血緣上的故鄉(剛好都是亞洲)、同樣是以英文寫作以西方讀者為目標群體,《浮世畫家》讀起來就非常流暢——雖然他自己說了他筆下的日本是虛構的⋯⋯

2. 與書邂逅的時機點

同一個讀書會,另一場次。輪到我分享,選書是吉本芭娜娜的《白河夜船》。我記得我初次邂逅吉本芭娜娜,是去年暑假,在讀冊購書滿額贈送二手書贈品,純屬偶然地選中一本吉本巴娜娜的《蜥蜴》(驚為天人!)接著不知不覺中就要集齊了全套的吉本芭娜娜。

我決定選書是在那個暑假過後的學期,深陷吉本芭娜娜那種生死邊界、平緩療癒之中的一段時間。過了半年多,重讀《白河夜船》,當然還是有喜歡的餘韻,但也發覺自己已經脫離了「需要」吉本芭娜娜的時期。

「不知不覺」快將她的作品讀完,實在跟自己那個學期的心理狀態有關。壓力、疲倦感、對未來沒有期待⋯⋯一切心緒的灰塵,剛好都在吉本芭娜娜的文字裡,飄升到空中,閃閃發光。她那麼擅長為死亡跟憂傷找到救贖,一切沈重看起來都像羽毛一樣輕巧。我一個人蜷縮在被窩裡讀吉本芭娜娜,一個人在北上的高鐵讀吉本芭娜娜,一個人在深夜的書桌前讀吉本芭娜娜。

我覺得我邂逅她的時機點很恰好。其實一切都只因恰好。現在的我未必會那麼瘋狂的追著她的書跑。

吉本芭娜娜的書看多了就會發現每一本都真的很像。對需要沈浸在她獨特氛圍的我來說,求之不得;但對已經度過低潮的我來說,就多少顯得無趣。

我最喜歡她的《蜥蜴》、《白河夜船》和《羽衣》。

*2.001

另一系列「恰好」遇見的書,是水泉的《沉月之鑰》、護玄的《特殊傳說》。

國小國中的我好喜歡《沉月》、《特傳》跟《吾命》(御我的《吾命騎士》),家裡收藏了全套。《沉月》和《特傳》都還未完結,每出一本新書,我就認命的收。願意不離不棄的一本一本買回來看,一半是童年懷舊,一半也是想見證角色的結局吧。

如果我大學才認識這幾套書,很可能會覺得中二,更可能是根本沒耐心開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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