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usea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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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爬虫

永远怀念,卡拉马佐夫。


卡拉马佐夫兄弟》的顺势疗法非常自然,通过庞杂的故事情节与人物刻画把读者引向精神性谵妄的预备状态,再顺势将所谓的道德准则、哲学观念、政治理想、社会关系等一系列世界性的思辨议题一股脑注入血液里,建构出迷宫般的讨论结构,再指出一条似是而非的通路,但恰好就在群众踏入那扇门之前将讨论终止,将这些分化出的各类所谓异端与正途的解释掩盖住,如此企图让群众在这样的谵妄中与自身、他人和解。

阿辽沙的“民粹精神”、伊万的“全面欧化”、米嘉的“俄罗斯性”、斯乜尔科嘉夫的”厌世轻蔑“、费尧多尔的”享乐主义“、卡捷琳娜的”绝对偏执“、郭里亚的“自大救世”等人物特性在叙述上加以限制的脸谱化能充分反映其个人所发散的意识形态,但格鲁莘卡的处世逻辑看起来有些吊诡,笔者似乎刻意省略了这样一位重要主人公所代表的思想刻画,以作为对立冲突焦点的谜语。表里不一的魅力?存在主义?女性平权?似乎都不全是,但都有那么一点意思。

这本长篇的篇幅决定了这本书是不可能一口气读下来的,分开来读的时候又自然满足了笔者的愿景,独立成篇的叙事结构能不加掩饰得将具体情节冲突与人格分化充分展现出来,而减少混淆,但碍于俄国文学中人名、宗教篇目、法语诗词等翔实的背景资料的填充,还是平添了其阅读的障碍,但能看出译者已尽其力,我认为姑且只能归咎于读者不是俄国人。

独立成篇从第三人线性叙事的角度叙述的成文方法更表明其对客观描写情节的尊重,但从篇章比例来看依然不能掩盖笔者从中作梗而产生的对“民粹精神”的偏爱,由此表现自“民粹精神”诞生的存在主义理念,一切都内化在家庭关系、社会关系、阶级关系的圈层体系中。非常有意思的是,笔者不仅从故事结果上抨击了农奴制(扩大解释为阶级制)与混乱的身份政治状态,也侧面表示了其对自由主义的轻蔑。正如从心理学角度进行分析的方法一样,作为双刃剑来回挥动,不仅砍碎了他者存在的基石,亦即扼杀了他者间联系的可能性。

最为强力的佐证在尾声中表明,一件与整体的宏大叙事相比较为普通的情节被放大了。故事在此戛然结束,从另一个微观角度阐明其相对激进的理想主义,而对主体冲突避而不谈,正是这样的遣词造句深化了存在主义的核心观点,悲观色彩下的积极反抗。从细节出发去逐渐消解痛苦的价值导向作为一种契机,点出了卡拉马佐夫们的世界性。

笔者对于目前人们的普世价值,例如“是否有但凡这样一种想法,想要一条爬虫吃掉另一条爬虫?”一类表象充满了悲悯。“最要紧的是,我们首先应该善良,其次要诚实,再其次是以后永远不要互相遗忘。”阿辽沙作为全书线索是笔者也是我最为怜惜的角色,他点出了这句充满了对爬虫理论反叛精神的话语。

修道院式的理想主义在耶稣三次拒绝精灵的时候业已作为批判者的纸笔,自然科学与社会主义更加剧了这种批判力。精灵第一次向耶稣提问:“人民饿了,你是否愿意将这地上的石头变成面包给予他们?”他拒绝了。精灵第二次向耶稣提问:“你站在圣城殿顶上,你是否愿意跳下去?”他拒绝了。第三次,精灵又带他上一座最高的山,将世上万国及荣华指给他看,对他说:“你若俯伏拜我,我就把这一切都赐给你。”他也拒绝了。

他想要人民自己创造的自由,而不是群羊俯首帖耳的安宁。

不把自己作为一个精神俄国人也全然可以体会到那种压迫感,俄罗斯,飞鸟一样的三辆马车同样适用于世界上所有的具有理想性质的词汇。陀氏深受果戈里的影响,但其弱化了对现实主义的批判,转而化为更具表象意义的,从虚构的历史一角选出的未来寓言,展现出了新的高度。

对于精神病人,这无疑也是一本极其优秀的自救书籍,将自己先后代入到不同的角色中,依然是一种微观的“进化论”,我们不能奢望人人是伊万、阿辽沙,普世价值依然体现于万千费尧多尔、米剑卡中。伊万很理性,阿辽沙很感性,但其实米剑卡也不坏,不是么? 他品性不坏,甚至充满了斗志,这在对西伯利亚、美国的向往,对格鲁莘卡的爱恋上都能体现到,我最常代入的角色就是他,作为两极的联结,我认为他也很伟大,因为这太难了,正如上文中的双刃剑,二者之前的联系在不断被切断的过程中又藕断丝连着,他作为理性感性的连结而受到当代社会的制裁自然无可厚非。

通篇都很自然的现实主义,但什么出了问题呢?这些现实问题又怎么解决?笔者的角度我认为在教育上,但似乎又完全不止,这又是另一个宏大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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