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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一切,都始於納木錯 你見,或者不見我 我就在那裏 不悲不喜 《班扎古魯白瑪的沉默》 扎西拉姆·多多

《在納木錯相遇的陌生人》(三)大昭寺(II)

「很多年前,我已經決定不想那麼遠的事。也許我明天就會死去,我常常帶著一種今天是人生最後一天的覺悟去生活。有甚麼想做的事就去做,有哪兒想去就去,我很少想明天。我著重的是此刻。」
早餐店

從大昭寺回到旅舍時,她在大廳見到他與其他人在閒聊著,她也沒有與他打招呼,就直接回房間,準備趁太陽仍未下山,趕快洗澡。太夜的話,旅舍太陽能熱水爐中熱水用光後就不能沖熱水浴了。

說起洗澡,這裡的洗澡間是男女共用的——意思是大家都會在個別洗澡間穿好衣服才走出來,並沒有一個共用的穿衣服地方。

這是她第一次住在這種旅舍中,感覺也頗為有趣。盥洗間中男男女女也有,大家在這小小的空間中梳洗,令她有種在學校宿舍的感覺——而明明,她並沒有住過學校宿舍啊。

或者,她是以這種環境去追回自己沒有享受過的大學生活吧? 她問自己。

吹著頭時,她決定不去想了。

回到房中,見他已坐在他的床位中。望著她。

「剛才你回來時見到我怎麼扮作看不見?」

「我沒有扮作看不見啊,只是見你與人聊得興起,不想打岔你們而已。」

「甚麼聊得興起,我被他們悶到發瘋啊。」

「是嗎,我倒看不出。你看起來談得很高興的樣子。」

「我的樣子就是這樣,或者是自幼訓練,我與不同人也可以談天說地。可是那不代表我享受與所有人談天啊。」

「那可真想不到呢。難道與一群女生談天不比與一個女生談有趣嗎?」

「不要這樣說吧。我很喜歡與你談天啊。對了,你今天報到團了嗎?」

她本想向他交待報團的事宜,可是他忽然說。

「我餓了,一起吃飯邊聊邊談吧。」

未等她有反應,他就說。

「我去樓下餐廳等你,你弄好就過來吧。」

然後就走出去了。

她不知應該是氣還是笑的好,她本打算休息一會兒晚些才吃飯的。最終她還是決定先去餐廳找他。

在餐廳中見到他時,他又在與人談天了。這次,他看到她,直接告訴其他人,他約了人,之後再談,就結束了他們的對話,並走向她那裡。

「你可以繼續與他們談啊。」

「怎可以呢?是我叫你過來的嘛。與他們談只是因為你未到。我們點餐吧。」

他們吃著西藏風味的餐點,喝著拉薩啤酒,她忽然感嘆到,「如果人生可以一直留在此時此刻就好了。」

「怎麼?你想我們永遠留在拉薩,每天在想去哪遊玩,吃甚麼?」

「不好嗎?」

「如果這是一個月的生活,也不錯。可是如果之後十年、二十年也是這樣,那有甚麼好呢?人還是踏實點好。」

「那麼你想之後十年、二十年過怎樣的生活?」

「我想,也許過幾年會結婚,買樓,生小朋友,間中帶家人出外旅遊,然後等退休。就是這樣吧?」

「這樣的生活,很好。」

「那麼,你又想怎樣?」

「很多年前,我已經決定不想那麼遠的事。也許我明天就會死去,我常常帶著一種今天是人生最後一天的覺悟去生活。有甚麼想做的事就去做,有哪兒想去就去,我很少想明天。我著重的是此刻。」

「到你年紀再大一點,你就會改變的了。」

她不想與他爭辯。

「也許吧。誰知道呢?」

他們繼續東聊聊西聊聊,不知不覺竟然坐到深夜了。兩人都喝了不少啤酒,就決定直接回房休息了。

到半夜,她又醒來了。

她起床,走出大廳,倒了杯水喝。深夜,外邊還有些宿友在談天喝酒玩啤牌。她嫌煩就沒有參與,回房了。她決定試試看能否再睡一會兒。

回到自己的床位躺下後,不經意望向他,在房內的微光下,發現他正張開眼望著她。

她輕聲對他說,「對不起,是不是我吵醒了你?現在還不到三時,你可以再睡。」

她說得很輕聲,他倆的床隔著條通道,他聽得不是太清楚,於是他起來走到她床邊坐下,輕聲說,「你剛才說甚麼?」

「我是說,是不是我吵醒了你,對不起。」

「不是,我只是忽然醒了,見你不在,想著你去了哪裡。」

「沒事,我只是睡得不好,出外走走而已。」

他頓了一頓,問她,「我可以躺在你旁邊嗎?」

黑暗中,他突如其來的這個問題,令她愣住了。

頓了半晌,她才回過神來。

「可以啊。」

於是,他拿了自己的枕頭到了她的床上。

大房中有很多室友,大家都會製造出不同的聲音。在這些聲音包圍中,兩人並排躺在那窄小的床上。

因為距離拉近了,他們可以更輕聲地說話。

「試試不要想那麼多,把腦袋放空,就可以睡的了。」

「很難啊。」

「或者想想一些令你愉快的事情吧?」

「我想起與你一起看到的納木錯星空。」

「那麼就盡情回想吧。哦對,是否欠了一個俊男的吻?你自己在想像中加入這部份吧。」

她開始有點睡意了。

「不,你在就可以了。」

在黑暗中,他笑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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