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岁男孩刘学州寻亲成功后自杀，孙卓姐姐3封信帮助弟弟回家，亲人可以救人也可以是杀人毒药

他发现孤独的人 准备动身

于是就祷告着黄昏 直到夜里

他转头听见 悲伤的呜咽

一个善良的男子 长发垂肩

他已跟随黄昏 来临

翠绿的衣裳在炉火中 化为灰烬

升起火焰 一直烧到黎明

一直到 那男子推开门离去

他自言自语

在离这很远的地方 有一片海滩

孤独的人 他就在海上 

撑着船帆

如果你看到他 回到海岸

就请你告诉他 你的名字

他的名字

莉莉安

导语 | 宋冬野

文 | 你的大海

12月6日，深圳，孙海洋夫妻与被拐14年大儿子孙卓的认亲现场。孙卓推开门，着急地从门口奔向亲生父母，孙海洋一下子抱住儿子，忍不住放声痛哭，「我要给你奶奶打电话。我看到了，看到了。快拿手机来。」妻子彭四英在旁边围抱住儿子和丈夫，克制着自己的哭声。

哭过后，孙海洋与儿子相向而坐，彭四英蹲在一边，她仰望、抚摸儿子的脸，「我看一看，都长成大人了。『爸爸』、『妈妈』对你还好吗？」

认亲现场，孙海洋夫妻在哭。手机屏幕前，无数人的内心为之震动。屏幕前有一个人，他叫刘学州，这段视频让他更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然而，刘学州死在了2022年1月24日。在距农历新年只有最后8天的日子里，这个15岁的河北邢台男孩，在海南三亚吃了几十片抗抑郁类药物，最终抢救无效死亡，没能等到人生的16岁。

祝愿自由的灵魂

在大海里安息

在此之前，刘学州刚找到亲生父母不久。12月6日，他在网上发布寻亲视频，他说，自己3个月大时，被「养父母」从山西大同一家饭店买回。「很幸运」，15日，警方通过DNA对比找到了他的生父，27日，他去石家庄见了生父。1月初，他又去内蒙古见了生母。

但寻亲成功不到2个月，寻亲之路就成了他的死亡之路。

这位15岁男孩在一所专科学校读书，为了供学习和生活所需，平时他会兼职打工，虽然辛苦，但一直自食其力，扛下生活的重担。但这一次，他扛不住了。

自杀前，刘学州在网上公开发布了自己在许多个心情崩溃的黑夜里写下的遗书，他提到了人生中多面不幸：

他出生不久就被亲生父母卖掉，而卖掉自己的钱竟是被父亲用于给母亲家作结婚彩礼。

4岁时，养父母因烟花爆炸作坊事故死亡。

小学时，遭同学、老师、学校工作人员校园暴力，被孤立。

初中时，被男老师......并被威胁，患上抑郁。

他看到孙海洋和孙卓的认亲视频，备受感动，加速寻找亲生父母的决心。但找到亲生父母后，他屡遭冷落和嫌弃，并被母亲在媒体上公开污蔑且被母亲拉黑。

母亲指控他为逼父母买房的贪得无厌之人——其实是他无家可归，请求父母给自己一个家，买房租房都可以，他不想再继续漂泊。母亲称借钱给他去三亚玩——实情是他在三亚花的都是自己暑假打工攒的钱。也因为住房问题，他被父亲骂为白眼狼，不顾父母死活。

因为其母亲的指控，他遭受网民讽刺、侮辱、诬陷。他一度想起诉父母，但考虑到父母的其他无辜孩子，一度想过放弃起诉。

他日常穿着干净整洁，去三亚旅游，因此屡遭网民诋毁。许多人骂他「心机婊」、「快去死」、「恶心」、「娘炮」——但事实是，他的「名牌」衣服、鞋子、眼镜、包包，都是自己攒钱买的高仿，他只是想维持生活一点点体面。去三亚旅行，也只是想暂时解脱眼下的痛苦。

他在努力掩盖悲伤，展现给大家笑容，想让大家看到自己阳光一面，面对的却是网民的攻击。在他不幸的人生里，网络暴力成为让他走向自杀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在遗书最后也未原谅对他网络暴力之人，「抱歉，因为我还引起那么多内心黑暗的人占用你们时间，来丰富我的一生。」

为了结束自己惨痛的人生，在网络暴力这最后一根稻草下，这位15岁男孩选择自杀，「等大家看完这篇稿子时，我应该就已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应该是一个很美好的人生，在爸爸妈妈怀抱中长大。我要开始新的旅途了。」

他选择在三亚死亡，是因为自己「很喜欢大海，因为感觉它可以装得下很多声音。把痛苦倾诉到大海中，也把生命还给这个世界。阳光照在海面，我也归于大海。从这里结束自己的一生，也带走这个世界上最美的风景。」

刘学州弟弟，你真傻，怎么会最后被网络暴力催命最终走上绝路，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可大家又不能怪你，你才15岁，如何经得起那些不堪的侮辱和谩骂。如今你死了，大家只有深切的疼痛和心疼。

请官方拿出整治各大内容平台的力度，去整治网络暴力。请警方调查刘学州遗书中所述的「同村大概有七八个孩子是被拐卖的，隔壁村还有被拐卖来的孩子」这一指控。

唯有如此，刘学州死去的灵魂才能安息。

寻子24年终于找到 

儿子想回她身边又不想和「养父母」分开

今天要讲的第二个人物，也与孙海洋夫妻与孙卓的认亲有关。

12月7日，他们认亲的第二天，孙海洋夫妻带着大儿子，从深圳回到湖北监利老家，与家人相见。见面后，爷爷奶奶紧紧地抱住孙卓，周围围满了家乡的人，大家为孙卓举行了隆重的欢迎和庆祝仪式，敲锣、舞龙，欢迎走丢14年的他回家。

回老家这个晚上，彭四英和孙卓聊到晚上10点，多数时候，是彭四英在说，孙卓说得少。聊到最后，彭四英问儿子，「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孙卓说没有，彭四英说，「你睡吧。」彭四英出去后，一个人哭了很久。

彭四英后来哽咽地告诉媒体，「母子之间什么都可以说，但是他说没有。但我也能感觉到孙卓压力很大，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因为我们互相不了解。作为母亲，我不能埋怨他半句，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得很脆弱，不能给他施加压力，他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一定要理解他。」

12月8日，孙卓和家人们一起拍了全家福，亲人们给孙卓许多红包，孙卓上车回山东聊城的学校，他的「养父母」家也在那里。在认亲大会前，孙卓曾对媒体说，计划认亲后，再回到「养父母」身边。

这一次，孙海洋夫妻陪着儿子一起去聊城阳谷，这是他们第一次送孩子上学。孙海洋此前曾说，无论孩子选择在哪里，都尊重孩子的决定。第二天，他们抵达，到学校门口后，孙海洋问儿子，「你怎么想的？」孙卓低头想了好一会，说还是想回深圳读书，「深圳有学校吗？」孙海洋说，「有你这句话，我回深圳第一件事就是给你找学校。」但那时，他们选择保密孙卓回深圳的决定。

抵达后，孙海洋夫妻瞒着儿子，在距离孙卓「养父母」家村子2公里外的地方，悄悄住了3天。他们想安静看看儿子从小长大的地方，揣摩儿子被拐14年来的生活习惯、视野、见闻，拼凑对孩子的生活拼图。等孩子有天回家了，他们才知道该给孙卓悄悄补上些什么。夫妻俩还去了人贩子的村庄，就是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

媒体、还有其他仍在寻子的家长，也和孙海洋一家抵达了阳谷，他们在孙海洋入住的宾馆前拉起横幅，宣传寻子信息，恳求媒体镜头，其中一位妈妈，她叫李芳。

2021年，这是李芳寻找儿子张洋洋的第23年。

1998年，还不到4岁的张洋洋被人用零食拐走，28岁的李芳自此踏上寻子之路。婆家和丈夫一直认为孩子丢失是她的错，一年后，丈夫与她离婚。从28岁到52岁，李芳孤身一人，每年打工三四个月，再出去找孩子八九个月。李芳这些年挣来的钱，几乎没有其他消费，除了吃饭，就是用来找儿子，足迹踏遍大半个中国，从未放弃，「我要是放弃了，就没人找他了。儿子是我的唯一，是我今生最大的盼望，我一定要找到他。」

李芳无数次想象和儿子见面的这一天，「回来时，他就像孙海洋的儿子一样，急着从大门口出来，也一样抱着我，哭呀、笑呀、跳呀......」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李芳已经等了24年。根据警方做的人像识别和DNA比对，她终于找到了儿子。 

2022年1月23日，武汉，认亲大会。担心儿子从居住地海南前来，受不了太冷的天气，李芳带着为儿子购买的冬衣，沉默着等在武汉天河机场。

下午2点32分，已28岁的张洋洋终于出现。见到母亲第一眼，张洋洋喊了声「妈，妈妈来了啊。」李芳快步上前，抱住儿子激动地大哭。张洋洋亲吻妈妈的额头，「我们俩已经相认了，没事啊，没事啊。」在现场直播里，李芳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快走不稳了，张洋洋搀扶着妈妈。从接机口出去的路上，和妈妈短暂分开的张洋洋不停回头喊：「我妈呢？」 

张洋洋自小在海南长大，他给妈妈带了椰子糖、椰子饭等海南特产。他此前告诉媒体，看到妈妈找自己这么多年，很震撼。他还在网上说，一定会回到妈妈身边。

多好，没有人再想看到孩子被拐多年，亲生父母终于找到后，孩子又回到「养父母」家给「养父母」养老送终，甚至拉黑亲生父母这种故事了。

但从张洋洋的态度看，大家对人口拐卖「买卖同罪」的愿望，实现起来还很遥远。

张洋洋在现场告诉媒体，不麻烦警方给自己改名，以后还是继续叫「沈海鑫」。但在网上引来一些质疑后，随后他在网上说，已跟妈妈商量过，以后和妈妈姓。

在认亲大会前，张洋洋告诉媒体，在得知自己的妹妹是被抱养的后，4年前也从「养父母」口中得知自己是被人送养的，养父母称没花钱购买。「养育之恩不能忘，『养父母』养了我20多年，要是我忘了，我妈（李芳）也不答应。」他还说，和生母相认后，不会和「养父母」分开。

张洋洋说，要回到生母身边，又说不会和「养父母」分开，不知他如何能实现这一点。

以及从目前看，「没花钱、送养」都是「养父母」单方面口述。现在事实不清，希望警方介入调查，给当事人、大众，更是给张洋洋的亲生母亲一个真相。

这24年的辛苦人生，李芳需要一个说法。如果「养父母」所述为真，自然是好。如果是假，警方应该立案，检察院应发起公诉。

法不容情，法律更不容和稀泥。一旦人口拐卖事实存在，法律惩处不能缺位，否则就是在纵容人口拐卖。当事件当事人面临困境，这时就需要第三方司法前来处置。

在人口拐卖的案子中，希望检察机关对这些买家们提起公诉，让他们受到该有的惩罚，别让孩子去陷入这样的道德困境。请行动起来。

以及，作为一个普通网友，很想跟张洋洋说：

你所说的如果自己忘了「养父母」的养育之恩，你的亲生母亲会不答应，这种说法是一种情感绑架。你可以想报答养育之恩，但这是你的事，你不能要求你妈妈在事实真相揭晓前，理解你这种行为。

将心比心，如果你是你妈妈，这些年来，因为你的走失，她面临婆家指责，丈夫也跟自己提出离婚。为了找你，她奔波24年历经痛苦，自己的梦想、人生、爱情通通被毁，如今已步入年老。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人口拐卖，都是因为人贩子。如果你的「养父母」所说非真实情况，罪魁祸首还会包括他们。

当然，每个成年人都是独立个体，成年人最重要的就是保持边界感，不要彼此用情感绑架对方，这样注定会带来痛苦。所以，你的妈妈不能将自己的这种情感强加于你。同样，作为被拐卖多年，在「养父母」家生活多年的孩子，大家都可以理解你的情感，不会指责你什么。但同样，你也不能将自己的情感强加给你妈妈。

所以，在事实真相出炉前，你不能要求你妈妈理解。

但还是想祝张洋洋和你的亲生母亲，以后的日子幸福。

姐姐的3封信

帮助被拐14年的弟弟回家

视线回到孙海洋一家。

原本孙卓决定回山东「养父母」家，就已让许多站在被拐家庭父母立场的网友不满。12月8日，就在孙海洋夫妻开车送儿子去聊城那一天，一则报道将孙卓推上了风口浪尖。

在这则报道中，记者于7日晚间采访了孙卓，孙卓说，不管留在哪边都会伤害一部分人，自己完全想不出可行方案，如果「养父母」被判刑，「那我会生气吧」。这则回应让他迅速遭受大规模批评和一部分网络暴力。

孙卓的姐姐孙悦，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和父母一起选择站在孙卓身边。12月8日，她发表了第一封网络公开信。

在这封信里，她告诉弟弟，姐姐和爸爸妈妈一样，欢迎他回家，「弟弟找回是喜出望外的好事，尤其是看到他身体健康、双商在线的样子，我这两天一直掉眼泪。如果我父母老了找不动了，孙卓还是没有找到的话，我一定会接过这个担子继续去找。弟弟能找回，是我23年人生中最大最幸运最光明的一件事。」

她维护正被网络暴力的弟弟，「我和孙卓一样，是小时候的记忆非常模糊的那种人。这跟智商或信念没什么太大关系，只是出于儿童记忆力、认知能力的个体差异。」

她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弟弟，他们有多好的父母，父母在竭尽所能为子女提供怎样的生活，而这些本是孙卓应该享有的，「如果给我选择的机会，我不会投任何别人家的胎，我会再一次、再一百次选择做我父母的女儿，做我弟弟们的姐姐。

我出国留学并不是拿奖学金的，生活费也很高昂，无论在国内国外，我手里从不缺钱花，我乐意说我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因此我也很心疼我们孙卓宝贝，真的太心疼了，又心疼又欣慰，一说就想哭）。我在欧洲到处旅游，在阿尔卑斯山滑雪，在冰岛看极光，在伦敦复古集市购物，父母也都支持。

如果是重男轻女的父母，女孩子根本不需要那么有见识，读那么高的学历，培养一个『好嫁』的女孩才是最轻松的。我相信清醒的朋友们，尤其是女孩子们都能明白这一点。」

对比孙悦和孙卓的成长经历，可以看到，孙卓的「养父母」有2个女儿，却因为「生不出儿子」没人「传宗接代」，买了孙卓并给予其偏爱，但这只是因为孙卓是男孩。而孙卓的亲生父母却从不重男轻女，他们爱孙卓，只是因为孙卓是他们的孩子，就像他们爱自己的女儿一样。

此时正在承受网暴压力的孙卓，一定被姐姐的话给予了莫大安慰，还有回亲生父母家庭的信心。

12月11日，在孙卓认完亲回到阳谷的第3天，在孙卓内心正经历巨大震动，却仍面对网络批评和一些暴力的时刻，姐姐孙悦第2次站了出来，她接受媒体专访，发布了第2封公开信，「孙卓很单纯，也很懂事，乖孩子的感觉。我现在最大的担忧，还是孙卓面对外面巨大的舆论压力。」

在这封信里，孙悦讲述了自己的成长细节，处处体现父母对她的爱和无条件支持，告诉弟弟他们是多难得的父母。「妈妈注重培养我的业余爱好，那时我学了二胡、拉丁舞、朗诵，现在上培训班很常见，但以前不多见。爸爸的能量确实很强，我觉得他有社交牛X症，他比较注重培养我的性格，会嘱咐我更外向一点。后来大学我学了教育专业，还去意大利做了交换生，现在研究生在新加坡读，他们都很支持我。」

孙悦这些话，也是在告诉弟弟——如果你过去未曾被拐，或如今选择回家，这些爱都是你会被给予的，「妈妈问我，要不要给孙卓准备电脑，我说高中还不需要。孙卓的理科成绩很好，英语成绩相对没有那么好。我妈已经交代我教教他。这几天，我总是梦到我在教孙卓学英语。」

孙悦回忆起与弟弟小时候相处的细节，流露出这些年对弟弟的思念和爱，「在我记忆里，他是那种比较调皮机灵的孩子，我更文静听话些。我们那时的关系，就是那种年龄差不远的兄弟姐妹，有争吵，但也蛮亲近的。我不是那种凡事都让着弟弟的姐姐。这一点，我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蛮愧疚的，但现在也释怀了，吵吵闹闹的兄弟姐妹关系也许才是最亲密的。

这些年，我一直希望他能被找到，我想他，也希望爸妈不要那么痛苦了。最强烈的感情，还是担心他。不知道他在哪里，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健健康康的，有没有人好好关心爱护……我很矛盾，不敢往好了想，也不敢往坏了想。

我会去想象，孙卓长大，会变成什么样子。现在看到他，我很高兴，他没有吃什么苦，成绩也还不错，也没有因为缺少关心而变成问题少年。我们学校要求结课前不能出国，我没法回来。我是想回来的。我很想抱抱他。」

12月14日，一则消息登上热搜，对孙卓的批评和网络暴力停止，许多人为之振奋。孙海洋夫妻接受CGTN专访，透露了孙卓想回亲生父母家的决定，但也告诉大家，孙卓说这个学期去不了深圳，因为他需要时间去安排好那边：同学、老师、一些其他的。

12月17日，孙卓姐姐通过媒体发布了第3封网络公开信，讲述了更多的家人相处细节。

孙悦谈到自己的童年，讲述了对爸爸的依赖，「有一年，我在家里正看动画片，水渐渐漫涨，一直淹到电视桌下面。我爸把我举在肩上，跑去天桥上的高地避险。但我一点也不害怕，不管发生任何事情爸爸总能解决好。坐在他的肩头，我感到安全。」她说到爸爸这14年来为了找到弟弟的付出，「寻找孙卓这14年的跋涉，爸爸一直都是坚强的形象。他身上有种力量，像烧不灭的流火，像既枯又荣的草一样野蛮生长。爸爸靠着这种信念坚持下去。14年，他一直用手掌护住这一簇火焰。」

她说到弟弟被拐给妈妈带来的伤害，「从前，她爱漂亮，喜欢穿优雅的长裙，也爱尝试新东西。弟弟走失后，她更轻易地被触动到最痛苦的地方。有时她只是和我聊天，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以前的事，她开始流泪，越哭越伤心。她的身体也变差了很多。容易生病，肠胃也不好，上楼没力气。有时去买菜，回来的路上会给家里打电话，说来路上接一下吧，我走不动了。我放学后常去店里帮忙看店。有次刚进店，看到我妈正在包烧卖，她低头专注于手上的动作，突然开始流鼻血。一滴一滴地掉进馅里。」

她讲到了小弟弟孙辉的出生给家庭带来的改变，但全家从未放弃寻找孙卓。「孙辉的出生改变了家庭的低沉气氛，家里开始有笑声。辉谐音回，寄许着对孙卓的期望。但孙辉的降临没有打破或者动摇过寻找孙卓的信念，而是给这种信念增加了一层柔软的力量。如果说我们家是大海上飘摇挣扎的航船，那么爸爸是桅，妈妈是帆，孙辉是风。孙辉降临的时候，起风了。」

她提到12月6日那场认亲仪式，那时，她在新加坡通过网络直播看到了那一幕，正在吃饭的她开始无声流泪，大滴泪水掉进饭里。「我通过视频终于看到他的眉眼，肉肉的，笑起来眼睛弯弯，我也有双这样的眼睛。

认亲仪式结束后，我和孙卓终于视频见面。和孙卓视频聊天前，我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想告诉他，我想快点见到你，想问问他过得好不好。他会不会觉得有些压力，会难受吗？我想告诉他，慢慢来，有什么事情就跟爸爸妈妈或者跟姐姐说。

我有那么多问题想要问他，可一看到他，刚说一句，哈喽孙卓，我是姐姐，我在新加坡，我就已经泣不成声。」  

孙悦的3封信，在弟弟孙卓决定回家前后不同阶段，时时刻刻在告诉弟弟，这是一个怎样有爱的家庭，自己和全家对弟弟有多大的爱、多少的理解和尊重。这3封信持续给孙卓回家的信心和鼓励。有这样一个姐姐，是孙卓的幸福。

孙卓的回家来得比想象中还快，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孙卓决定立刻回家，不再等待本学期结束。12月21日，孙海洋夫妻从深圳驱车前往山东阳谷，第二天晚上，他们抵达学校，在学校停留5分钟后，将孙卓接走，从学校侧门离开。 

1月19日，在新加坡留学的孙悦结束隔离回到深圳家中。她给两位弟弟带了礼物，其中给孙卓的，除了一双鞋外，还有一本绘本《世界别为我担心》。她说，送这个绘本，是希望孙卓不要有所顾虑。

孙悦刚抵达家，小弟弟孙辉就喊孙卓，「哥哥，姐姐回来啦。」3人拥抱在一起，孙悦抚摸着孙卓的头，孙卓又抚摸着孙辉的头。

时隔14年，一家5口终于团聚吃上团圆饭，在餐桌上，妈妈对孙卓说，「往后几十年，好或者不好，你都要向上，都要接招。」

在孙海洋一家终于团聚之前的1月16日，孙悦在网上分享了一封孙辉8岁时，自己写给他的信。她还说，知道会有网友嘱咐自己给孙卓写。但她想说，

「要爱具体的人，不要爱抽象的人。我不会写给回归的姓名，也不写给特殊的标签。我得重新认识他、了解他、才能发出真诚的声音，写给一个鲜活的人。

未来还很长，请不要为我们担心，爱迟到了，但永远不会缺席。」

资料来源

上游新闻：寻亲男孩刘学州自杀身亡：与亲生父母决裂后遭网暴，自诉年少时被猥亵患抑郁

澎湃新闻：河北寻亲男孩刘学州被指身亡，此前留遗书称遭网暴“结束一生” 

刘学州微博：遗书《生来即轻 还时亦净》

新京报：寻亲男孩刘学州生母谈「拉黑」隐情：他逼我们给他买房

新京报我们视频：被拐失踪14年儿童孙卓认亲现场

新京报我们视频：认亲现场 孙海洋问儿子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新京报我们视频：孙卓一家回湖北监利老家认亲现场

澎湃新闻：被偷走的14年，找回孙卓后的20天

九派新闻：孙卓鞠躬告别家人们回山东 亲人们给孙卓塞大红包 

新京报我们视频：老家亲友为孙卓送行 孙海洋夫妇随孙卓同去聊城

中国青年报：孙卓的分别时刻，一场万人瞩目的认亲暂时告一段落

上观新闻：团圆以后 孙海洋夫妇悄悄在儿子的村庄外住了三天

红星新闻：河南母亲李芳找到被拐24年的儿子 曾与孙海洋一起寻亲：母子将于23日在武汉相见

潇湘晨报：他给了痛哭的母亲一个吻 

河南电视台都市报道：妈妈含泪告诉记者想象中张洋洋很帅

澎湃新闻：李芳与被拐24年的儿子相认，连夜为其准备冬衣

红星新闻：张洋洋认亲现场：「妈妈呢？妈妈呢？」这一声呼喊等待了24年

极目新闻：双向奔赴的团圆 张洋洋给了痛哭的母亲一个吻

海客新闻：被拐24年张洋洋与母亲相认 开口喊了声妈 母亲紧抱儿子泣不成声

河南电视台都市频道：张洋洋带特产飞武汉和妈妈相认

扬子晚报：张洋洋说一定回到母亲身边：我妈找我这么多年 很震撼

上游新闻：失散24年的张洋洋「认母」现场：相拥泪流，DNA结果未公布但都笃定是对方 

直播海南抖音：张洋洋称养父母告诉他，他是被人送养的，并非花钱购买 

直播海南抖音：和生母相认后，不会和养父母分开，感谢他们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

九派新闻：对话孙海洋儿子孙卓：若养父母被判刑会生气，想考211院校

济南时报：孙海洋说孙卓会回到我们身边

迷惑新闻大赏12月8日发文：接孙卓亲生姐姐的澄清投稿

钱江晚报：连线孙海洋女儿孙悦：爸妈没有隐瞒过我的存在，重男轻女是误会

新京报：亲爱的，弟弟

CGTN：孙卓决定回深圳

孙悦抖音账号：孙海洋家老大孙悦

新京报我们视频：实拍孙海洋深夜开车入校接孙卓 孙海洋称儿子回到身边才能放心 

济南时报：孙海洋夫妇已顺利将孙卓接走

红星新闻：姐姐为孙卓送的生日礼物是绘本和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