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牧希
蔡牧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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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那些傷痕的寓言:讀陳雪《惡魔的女兒》

【紙上行旅:創傷】

關於那些傷與謊言:讀陳雪《惡魔的女兒》




陳雪第一部長篇小說《惡魔的女兒》,在二十年揭露的手記,隨著me too風波、N號房事件的真相問世,《惡魔的女兒》像一則世紀的預言,也是女性傷痕的寓言。

小說以寫實的心理治療,與自省的私密手札交錯,呈現女孩亭亭在人前與人後的真實心緒。就在失去聽覺的無眠夜晚,她逐漸丟失與世界的連結。在生理與心理的連動作用下,她與父輩的複雜關係,如藤蔓雜生,慢慢掩去世界的陽光,也逐漸失去正常生活的可能。


杜斯妥也夫斯基《地下室手記》:「對於有關自己的事,人必定要撒謊。」診療與手記,迴還往復地進行自我辯證。在一次次的診療對話裡,女孩亭亭在文字/語言的自我揭露之下,不斷接近性別與道德難題的核心。

小說談到「個人」對抗群體,講到群體盲從自然規律到個人自我意識覺醒的信念重生的過程,透過「地下室人」這個杜斯妥也夫斯基創造出的文學形象表現出來,他象徵一個退縮到自己內心角落的文明邊緣人。他「有意識」地將自己埋進心裡的地下室,而與群體的關係,一是在思想上辯證,二是在社會上吵架。小說即依此分為對比鮮明的兩篇,作者頗自豪地稱這類似音樂上的變奏形式,且兩者互補相得益彰。


而所謂的「真相」是自己與內心那個小孩失和―無法原諒自己,成為最後的解答。與自己失和的結果,讓亭亭從世界撤退,退怯與恐懼迴繞為她不醒的噩夢。在十三次診療之後,她在手記裡寫下:

「好好的睡一覺,醒來,就要試著長大了。我沒有錯。」


陳雪自言:「寫小說的意義不在於治療自己,也不在於尋找答案,而是在於用藝術的方式,重新理解生命,包括生命的黑暗、破損、髒污與曲折,也包括去理解人性中的善與惡,以及介於善與之間那難以明辨的灰色地帶,而明辨,思考與理解是一條漫漫長路,是一本又一本寫不完的書。」


二十年後,我們再一次走入惡魔的世界,一同痛苦一同理解女兒的失聰,也再一次獲得療癒的機會―關於那些難以向人訴說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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