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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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盒---回憶創造之旅

看完[歡迎光臨夢境百貨---您所訂購的夢已經銷售一空]這本書,忍不住自己也想動手做一個[夢境盒],這個夢境盒或許可以取名為[夢見初戀情人之夢],或是[與初戀情人再會之夢]。不知道購買這個夢境盒的人,在做完夢之後會出現什麼樣的情緒呢 ? 又究竟可以收到多少夢境費 ? 寫完這個故事,覺得更能體會身為夢境製作師的心情………期待自己有一天也能成為帶給人安慰、自由、勇氣、和夢想的夢境製作師。

睡前,手機的螢幕停留在一則寫到一半的訊息 : [您好,我是上次聚餐時,坐在您鄰座的短髮女生,不知道您是否還記得我? 上次聊得很愉快,這個星期六……]

訊息停留在這裡,後面是閃爍的空白。她盯著這個空白,不知不覺睡著了。


這個地方她已經來過很多次,酒吧裡沉靜的氣氛,被回憶薰黃的燈光,空氣中淡淡的松木香。她越過撞球檯上方的燈望見他的臉。雖然他變了很多,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他。

二十年的歲月將他轉變成另外一個人,一個更世故,也比較沉默的人。雖然他本來就不是多話的男孩。問題是,她真的[了解]過他嗎 ? 她寫過一整本的日記,關於他的事。他今天做了什麼,他對她說過什麼話。他今天回過頭來看過她幾次。他和誰聊過天,看起來似乎很開心。她記得他的頭髮總是剪的短短的,單眼皮、健康的膚色,擦教室玻璃時在窗台上爬上爬下像一隻小猴子。她記得自己多麼喜歡他的笑容,那是她第一次體會到[心動]的滋味。他在她的夢境中之所以佔有一席地位,因為他是她的初戀。

但是她從來沒有在夢裡看過他這個樣子。她饒富興味地觀察他在她夢裡的新樣子,一個長大了,稍微老去的模樣。她從來沒有想過,他會長成這樣的大人,她還以為,他會永遠留在她的回憶中,像彼得潘,是那個不會長大的男孩。

他好像也注意到她了,和中學時期不同的是,注視著自己的目光似乎充滿了興趣,他還記得自己嗎? 那個帶著眼鏡,一天到晚只會讀書的乏味女孩?當他走過來開口說話,感覺就像是兩個截然不同的陌生人,在完全不同的故事裡的開場白。就在那一刻裡,她無比清晰地明白,他已經不再是那個青澀的男孩,她也不再是中學時候的她。

[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妳。]他說。

[我也是。]她由衷地說。她很想念在另外一個故事裡的他。她忍不住想問,他是否還記得那個調皮的男孩,還有,他究竟到哪裡去了?

[等一下派對結束,妳有什麼計畫?]

他的語氣聽起來,似乎還想和她多相處一些時間。

他們開始聊起同班同學,那些他們共同熟識的朋友,然後開始聊起彼此的近況。他在另外一個城鎮裡最近開始了一些小生意,他還是很喜歡運動,現在做的生意也和運動用品有關。

聽著他神采飛揚地說著最近開展的事業,她開始有一種熟悉感從心中漾起。那個單眼皮男孩,說話的聲調總是讓人想起一首活潑昂揚的歌曲,腦中似乎總是充滿著各種古靈精怪的念頭,那時候,她曾經多麼地愛這個男孩啊。

場景忽然變了,他們兩個人在一間看起來像廢棄專科教室裡,酒吧不見了,周圍的人群不見了,音樂也不見了。四周沒有燈光,只有昏暗的事物的影子。但是她並不感到害怕,她知道此刻他們所在的地方不是在[外面的哪裡],而是在她[內心的某處]。

她打開冰箱,倒了一杯飲料給他,那個時代大家都很愛喝的檸檬汽水。他默默地喝著。到了天亮他就會離開了,搭早班的飛機。他開始聊起他的女友,但是她沒有在聽,她只覺得有一件事必須現在完成,否則就再也沒有機會。

奇怪的是,在夢裡她並不覺得緊張或害怕,就好像他們只是按照劇本演出的演員,必須完成各自的角色和台詞而已。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觀眾是誰呢 ? 在台下是否有另外一個自己,正在屏氣凝神地注視這一切 ?

來了,是這個時候。

她忍不住露出微笑,凝視著記憶中的單眼皮的男孩說 : [你知道嗎?你是我的初戀。我第一次愛上的男孩。]

男人注視著她,爽朗地笑了起來,用歌曲一樣昂揚的曲調回答 : [真的嗎 ? 那我真的非常榮幸 ! ]


夢境停留在男人爽朗的笑容裡。那個笑容讓她心中某處感到釋放,醒來以後,她還是沉浸在這個美好的情緒裡。雖然她有點困惑,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夢見那個人。但是這毫無疑問的是一個好夢。她喜歡在夢裡面和已長大成人的初戀情人相視而笑的那一瞬間,她甚至可以想像那個坐在台下的自己,感動地站起來大力鼓掌。太棒了,真是美好的結局。

於是這一個場景可以在她的心裡落幕,帶著感動的淚水離去。窗外清晨的光線穿透窗簾照了進來。今天,今天又會發生什麼故事呢? 吃完早餐以後,她應該可以完成那則寫到一半的訊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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