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手埋葬那座墳墓

最後
我不得不
親手埋葬妳的墳墓
或者，我的墳墓

（一）
我無法接受死去
從來不忍心 也不允許扔下
所有曾經用快樂活著的一切
那里填充了我完整的自我
它若死去
我亦死去

或許我一直在抗拒關於「死去」
我像一隻嗜血鬼
一直渴望有任何的關於「生」的訊號
或味道
哪怕只是一丁點
我都會醒過來

喔！
那可怕的感覺
可怕的念想 可怕的想念
控制著我的生與死

我不得不一直用「死亡」
來描述感覺
描述自我的狀態
描述一切過去的一切
如死亡般的控制著我
若非它的墳墓，便是自我的墳墓

我承認
我不願真的死去
不願接受死去已經是一種必然
可是，
我分明恐懼

它是我生命轉譯的一切
它是我的自我存放處
它的死去，便意味著
我作為社會人的死去

為什麼
無法試圖活著？

活著
分明被可怕的單方理性
視為可怕的不確定
詮釋為有遺憾的犧牲 與不願面對的代價

我拒絕接受 這樣的理性論斷
它否定了
死亡的痛楚
從來就沒有所謂絕對的犧牲
只是 讓自己躲避選擇
的藉口

我也在逃避 死去

（二）
每天，心裡
一直有個小孩在哭
他走丟了路
失去了快樂
卻又說不出那痛苦的感覺
撕心裂肺，卻又寂靜

他就是失去了所有
所有的一切
甚至，
不知道如何看待自己的存在
也無法意識到自己的存在
死去，抑或活著

可是，
哭，又有什麼意義

不願面對墳墓
但墳墓卻又在那

我是否
終將還是要親手埋葬那座墳墓
你的，抑或我的？

可是，它還在哭啊
我是一刻也扛不住⋯

2021.6.25 @GZ BY Z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