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 ：哲學

「哲學系？是算命傳教的嗎？」「哲學系？找的到工作嗎？」這兩個問題大概是我最常遇到的問題。比較知道合理的問題也有遇過：「哲學系？那你一定很懂生死問題。」但遇到各種問題，我個人最偏好的是：「哲學系？那你一定很會吵架。」對啊，我脾氣很不好，所以真的很愛吵架，也很會吵，哈哈哈。回歸正題，所以什麼是哲學？我最經常的回應是：哲學就是處理大家都不想處理的事情。例如理工科的前提會是外在世界存在，這很直覺，如果今天老師上課教萬有引力，然後你突然舉手說：老師！萬有引力是不存在的，唯一存在的是我的心靈，你們都是我的想像。老師大概會想把你的頭壓進馬桶裡沖掉。然後比較貼近我們的生活的例子，像是前陣子沸沸揚揚的死刑、多元成家議題，這都是哲學會討論的。你可能會想說，這不是法律問題嗎？那可以再想想，為什麼我們要遵行法律？如果你違法，為什麼你就要聽話？那你可能就會想到社會契約論，那你可能又會想到自然狀態。說到這裡，是否對哲學有多一點想法了？這時候有人就會立刻回我：所以哲學都是在處理一些沒意義的事情。真的沒意義嗎？當你夜深人靜，是不是也曾想過人生的意義、行為的對錯？當你打開哲學書，你會發現一大堆哲學家都在討論什麼是意義、什麼是對錯，該不該殺一個人就五個人……你會發現你在夜深人靜的胡思亂想並不寂寞，有許許多多的人為這些你偶然的感慨拚了一輩子，就只為了給它一個定義。所以哲學很難也很平易近人，因為當你要說服別人時，你要想過幾千萬個可能被攻擊的可能性，然後慢慢回應。但這些事情其實就在你的日常生活中，只是你可能不會特別去思考。所以哲學對我來說就是去思考吧。但話歸重頭，我不是在上哲學課，我是在記錄我與哲學的關係，所以如果對哲學有興趣，可以多去找哲學書來看，其實哲學書都很有趣。前陣子很熱門的阿德勒心理學，就講了很多哲學討論的議題。而且這篇也不是用哲學的方式寫的，如果要哲學方式就會從定義開始，然後正方反方意見，再結論。我開頭就沒丟定義，因為如果跟身邊的人講話，是用哲學的方式，你大概會交不到朋友。但在工作上其實就很有幫助，因為你會只有重點，不會冗言贅字。

「為什麼讀哲學？」這大概是很多人都想問哲學系的問題。其實我當年是想讀國文系(不是中文系，因為當時我不喜歡古文，但上了大學之後修了很多中文系的課，結果還愛上京劇跟崑劇，但這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然後是當時的國文老師推薦了哲學給我，因為我作文很常有哲學想法(當然當時我根本不知道哲學是什麼)。還記得那時候要寫英文作文，題目是If I am ...，我就下了個標題If I am not who I am. 然後分數超低。國中時也有類似的題目，如果我是...，然後我又是個超出世俗的寫出如果我是烏鴉，可能當時也受到胡適的影響，不過後來的人生我也是過著職場自走砲的狀態：不鳴則死，不默而生。也許就在當時埋下我哲學的種子吧？喔對，這故事的後續是老師在班上宣傳我要成為烏鴉。就在這些因緣際會下，我填上了哲學系跟國文系，但當時我比較想去國文系，因為一個在台南一個在嘉義，我覺得去市區比較可以打工，然後當時的老師就跟我說那間台南的大學在荒郊野外，找不到工作，於是我果斷放棄面試。結果後來跟學長聊天，才發現我們老師根本搞錯間了，那間是在市區啊！於是我就背水一戰的面試哲學系的大學，也就這樣誤打誤撞上了哲學系。不過其實哲學系對於喜歡寫文章的人是個大挑戰。因為哲學系的訓練是不斷把冗言贅字殺掉，因為會造成誤解，所以修飾什麼的都會被教授攻擊的體無完膚。當年在哲學系每次交論文，可能2.3000字就是極限。結果有一年我大修特修中文系的課，光一學期我就寫不下5萬個字的報告，隨便一個報告就是一萬字，這也是一種報復性寫作吧。

出了社會之後，除了學校頭銜以外，哲學系三個字大概起不到什麼作用，但我倒也不曾後悔讀哲學系。以前的我是個不敢表達自己想法的人，我向身邊的人這麼說起這件事時，沒有人相信，都覺得我在騙人。我想應該會有不少人知道我以前的想法：為了整體的和諧，不想要講出自己的想法來破壞。其次，講出自己的想法，不知道會不會被接納，覺得很沒有安全感。這樣的想法，導致以前總覺得沒人瞭解自己。直到高中遇到總是強調做自己的學姊才有所轉變(這個學姊就是在前幾篇提到的那位)，第一次知道自己講出想法是會有人去聆聽，去回應，就像語言學說的語言是有執行力的。那時候我也已經高三了，所以剛好哲學這個環境是可以幫助我去培養思考與說話，讓我不會變成毀滅型自走砲。而是有思考能力的自走砲。哲學會教你如何多方向思考，在跟大家討論的過程中，你會知道其實觀點有非常多樣，同時你也會知道很多人有病(X)。所以我其實是慶幸自己上哲學系的，畢竟我們這個環境並不是那麼鼓勵說實話，或表達實話，在多數時候都是有條件的表達，會有像哲學系這樣，老師在台上靜靜聽你的講話邏輯，再從你的話中去回應問題，順帶賞你好幾個巴掌，讓你再重新思考後繼續攻擊的機會，真的不多。所以人家問說哲學可以幹嘛的時候，我就會回它讓我有腦。不過在職場上，我大概推銷自己的方式就是：哲學系的時候都是原文書，所以我英文能力還不錯。(跟哲學毫無關係。)所以你可能覺得哲學跟工作無關，跟薪水高低無關。但想想，有腦有什麼重要性？你不會被電視那堆妖魔鬼怪的新聞牽著鼻子走，因為你知道要保有獨立思考的能力，你會知道當新聞報導時，他們的漏洞是什麼，未被報導的反方意見可能是什麼。倫理學問你：你要如何活得棒棒？

這篇看起來很像是哲學系宣傳文，哈哈哈。有一次帶一個國小營隊，裡面一個小朋友充滿憧憬的眼神告訴我，他以後也想要讀哲學系。我嚇得不斷阻止他。這感覺很像家父長主義的作法，但我就是覺得每個人都應該自己去發展，而不是因為憧憬誰而限縮自己的出路。尤其你對於自己還不瞭解時。比起讀哲學系，我更覺得多去思考才是重要的。就像某個哲學家(真的忘記是誰了)說過：多去懷疑吧！哲學系討論的議題都是沒有正確答案的，但其實這世界不也是如此嗎？沒有什麼是有正確答案的。1+1=2 不過也就是我們認同這個遊戲規則，所以1是1,+是+，不是嗎？

*我讀的哲學是英美哲學，所以各種討論定義上可能會跟歐陸、東亞哲學不同。英美哲學會一直攻擊歐陸哲學，但這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