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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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3 如何看待安倍之死与众人狂欢?理解浪漫主义

在安倍被刺当天,整个中文互联网奔走相告,一片欢庆。

与此同时,@范米索 因为一条不愿随众人庆贺的社交平台即刻动态遭到网暴。
在这些激愤的评论中,我们发现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某种思想变革,正在中国重新上演。它不是一个崭新的事情,它背后影射着某种思想回潮。
本期播客,我们将借此聊一聊这场纷争背后撕裂的价值分歧到底出在哪里?为什么说很多即友的心态与 19 世纪欧洲的浪漫主义一脉相承?即刻的「浪漫主义型民族主义者」与微博的「原生暴民」究竟有怎样的区别?人们互动时「补强」与「补弱」两种不同的思维倾向又是如何形成的?
这是一期诙谐幽默的「浪漫主义」科普,也是一期严肃认真的反思会,我们希望能从一个尽可能客观的视角聊一聊安倍实际的功过如何?我们究竟该以怎样的态度看待安倍之死?

以下,enjoy原音频

Vol.3 如何看待安倍之死与众人狂欢?理解浪漫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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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索:  今天是《有效失败》的一期特别节目~

葛旭:对,听说你前几天在即刻上试图跟网友普及某些观念未遂,然后被网暴了对吧?今天我们就想把这个失败加工得更有效一些。所以你到底因为什么被网暴了,能跟听众们说说吗?

米索: 就是前几天安倍遇刺之后,举国欢庆,全网「吃席」。当晚我打开外卖,发现就连商家都把它的套餐改成了「庆祝安倍之死吃席套餐」。

这整个氛围都让我觉得有一些恐慌和不安。虽然他是日本前首相安倍晋三,但是他的死亡是不是就需要全体中国人民奔走相告,设宴相庆?我就一直在想说它是合理的吗?难道就没有人觉得这个东西有问题吗?

刚开始我发现——还真的没有人。

后来我实在忍不住了,就发了一条动态表达了自己对这件事情的悲哀。于是,我就这样被贴上了圣母和道德绑架的标签......

葛旭:对,我们前两天聊的时候就说,我们到即刻就是因为受不了微博,但没想到在即刻上也遇到了类似的评论。不过类似归类似,它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即刻的网友跟中国整体的基本盘比起来的话,其实算是相当精英的一帮人。如果你没有接受过系统的思维训练,你是很容易被这种看似有理有据的留言说服的。

他们的言论其实已经不止是民族主义的问题了。我今天想再从浪漫主义这个维度去做一个剖析。这种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思想变革,正在中国重新上演。

它不是一个崭新的事情。


1

什么是浪漫主义?


葛旭:浪漫主义其实首先是一个艺术和文化上的概念。就是如果大家看 18 世纪末 19 世纪初诞生于德意志地区的一些文艺作品,它里面常常带有神秘和自然的色彩,它更加强调个人的意志,你会感到一种迸发的激情。

这种激情就是——我不想再去理性地思考问题了,我要去仿效自然,我向往那种原始的力量。

具体表现形式可以是什么呢?比如你假想一个人物形象,我把德意志想象成一个人,他有一种天命昭昭的使命感,屹立在世界民族之林。

你可以想象一个德意志少年,骑着龙拔地而起,一旁还有一个肥头大耳,浑身珠光宝气的法国死胖子,骑在英雄少年的头上作威作福。

它的叙事里面充满了斗争,充满了压迫,充满了反抗。

但是,任何文学艺术作品中隐含的思想都起源于现实,它要么是从社会思潮中来,要么会回到社会思潮中去。

那当时欧洲的主流想法是什么呢?就是理性,启蒙运动。

理性和启蒙运动其实发源于法国,那当时自然是法兰西人说的一切就是普世世界的标准。如果你是德意志的一个年轻人的话,你的感受是什么?就是我真的厌倦了法国人喋喋不休的说教。

再加之当时的德意志地区,一是没有一个统一的国家,二是极端贫困。

他们许多思想家,比如说像赫尔德、费希特这些人,从法兰西回到德意志之后,非常矛盾。

一方面他要对德意志人说我是去法国留过学的,我见过巴黎,牛逼!然后另一方面他要刷存在感。有点像现在留学生越出国越爱国,到了美国之后天天抨击美国。他们也会去抨击法国。

后面还有一个人很重要。这个人其实并不自诩为浪漫主义者,但他却给浪漫主义这种社会思潮奠定了一个非常强的理论基础,这个人就是康德(其实还有哈曼,但是康德大家比较熟所以就拿他举例好了)。

至少对于哲学门外汉来说,康德是一个很理性的人对吧?他不仅理性,他还批判理性 (笑) ,他在道德哲学这一块也有很强的个人见解。

我举个例子,就比如我眼前有个桌子,我这么推它一下,桌子动了。表面上看这个桌子的动是我来决定的对吧?但我做所有的事情都受制于物理学原理,就是,我推它,它才这么动,这是一个非常固定的因果律。

很多时候其实人就是这张桌子,你掌控不了什么,所以人生的这种意义就显得特别虚无。

所以他强调说我们这个时代真正重要的哲学命题就是我们在哪个地方能找到自由意志。

所以,粗浅理解的话,康德后来的研究角度以及理论贡献就是:理性的人类喊着人定胜天,我们看起来掌握了自然规律,但我们实际并没有战胜它,我们只是学会了它,顺服了它。人类其实永远是自然规律和这种因果律的奴隶。

从这个角度讲,只有诗意的、原始的、神秘的、无法被解释的那种原生的人类力量,才是自由意志的解放——这就是浪漫主义的精髓。所以浪漫主义是对理性主义的一次升级

这就可以解释微博和即刻之间的一个区别。就是这种狂暴的不理性的表现,不管是艺术上的表现,还是社交媒体上的表现,都分两种:

第一种是没有受过教育的人,他们是原生的粗鄙和狂野。比如说微博上的网民上来就直接问候你祖宗。

另一种就是浪漫主义者。浪漫主义者不是非理性,而是他选择了反理性,就是他不是自己不懂什么是理性,而是厌倦了理性。

所以他要用一种反理性的方式,激发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他要重新表现内心的某种激情。

你觉得这些人不懂得经贸关系吗?我觉得他们懂的。这些人不懂得国际局势的复杂性吗?他们也懂。包括你看他们的这些遣词造句,还会使用「如丧考妣」这么高阶的词汇,但是能看出来他们不想去讨论什么悲悯的人类良知,这些我都厌倦了。

他说「我就是要跳着脚蹦起来乐」,这是非常典型的原始冲动的表现。我就是要形成一个共同体,我就是要创造一种归属感。这些其实都符合我们心里面最原始的那种冲动。

小白:我再追问一个问题哈,就是刚才你提到说浪漫主义它不是反直觉的,那以我的理解就是,它是顺直觉的,对吧?

那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成为一个浪漫主义者似乎是容易的。但从另外一个角度,你刚刚讲到这个浪漫主义先驱的时候又说,这些人他们能非常熟悉地运用这些理性的工具,他们是发现了理性的局限之后,主动地选择了反理性。

那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你要成为一个浪漫主义者又是困难的。我不知道我的这个理解是否正确?

葛旭:是的,你要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浪漫主义者,就是你要能配得上「主义」俩字的话的确是困难的。它意味着你必须要对理性有一个深刻的理解。

这有点像什么呢?像是毕加索画的那些别人根本看不懂的画,或者杜尚的小便池。就是你早年的基本功必须得到别人的认可,才可以有任性的资格。

毕加索有一句话,叫做「Me llevó cuatro años pintar como Rafael, pero una vida entera como un niño」,就是我花了四年的时间画得像拉斐尔,但是我花了一生的时间画得像个孩子。

葛旭:另外我也想对咱们自己人做一个解构,就是浪漫主义和理性主义之间,你可以分出两种人。

第一种是他有一个理性的内核,但是披着浪漫的外衣。第二种人是他有一个浪漫的内核,披着理性的外衣。

比如说我对我自己的剖析就是——我有个理性的内核,披着浪漫的外衣

举个具体的例子,我在社交媒体上经常大战网络暴民。无论是即刻上的这种高等教育暴民,还是微博上的那种低等教育暴民。但我在转发之前我一定要先确定这个人他自己没有流量的需求,如果他有流量需求,我转发就等于我给他导流量了,这个是不行的。

那这里面就会涉及到一系列的计算,我要分析「沉默的螺旋,回音室效应,设立假想敌,如何引起人共鸣」等等,这些社会心理学的阴谋诡计我一定要全用上,然后把你作为一个黑粉所能给我提供的价值全部榨干,这才不枉费你黑我的一片苦心。

但是我在评论的时候,往往采取冷嘲热讽、阴阳怪气、自损自嘲的这些艺术手段,你会发现我根本不像是在理性地好好说话。

你们私底下认识我,我是一个好好说话的人,而且我自认为自己是一个非常温顺的人。看着吓人,长得吓人,说话听起来吓人,但我的内心其实非常柔弱。

米索:我感觉你好刚,如果有一个暴民来 diss 你,我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替那个人哀叹:完了完了。我真的会为那个暴民感到瑟瑟发抖,你知道吗?

葛旭:对,他一定会被我当枪使。

虽然有的时候我晚上确实会睡不着觉,因为有的时候你会觉得这个人或许还是个可塑之才。

从教育者的角度来说,这对我来说是一个两难的事情。

一方面,一个教育者应该克制,在任何情况下都要克制。但是另一方面,为了让正确的声音传得更广一些,我必须做一个选择。所以我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完全纯良的人,不是一个 100% 纯良的人,我会使用这样一些阴谋诡计。

但我觉得我做真小人,不做伪君子。

我要跟所有听众朋友们每期做一个忏悔,告诉你们我内心的这种阴暗面。

这样以后大家跟我打交道也更容易一些,因为我已经没有什么其它弱点了对吧?我已经把我的弱点全都告诉给你了,这就叫「网络时代的投名状」 对吧?

然后再来说另外一种——以浪漫为内核,以理性为外衣。比如说你底下评论的那些小朋友,他们就算其中的典型。你看他们说话的方式是理性的,但那只是在为他的原始冲动做辩护。是感性构成了他们的主干。

我们说要产生浪漫主义的这种原生冲动,一般符合两个条件:

一是这个人他自己得读过书,不能说饱读诗书,但是至少他关心这个世界。你看看那底下,还有人把「英特纳雄耐尔」这几个字放到自己网名里了,那它一定是非常关心人类的。只是他并不知道到底怎么关心人类,所以他寄希望于这个红旗飘飘,寄希望于这些宏大叙事。

第二个条件是他读的这些书在当下是找不到出路的。就是他没有办法把他学到的东西转化为生产力。

那只要满足这两个条件的话,他的内心一定会产生那种原始的冲动。

如果从性别的角度来说,大多数的男性其实都是披着理性的外衣,然后内心里有一个狂暴和原始的小孩。这个从大多数男性吵架就能看得出来。

表面上头头是道,内心其实根本不想好好说话。然后他又用理性的外衣给自己包裹得冠冕堂皇。古希腊管这个东西叫诡辩术。但你会发现这个女性在表述的时候,她内心实际上是很有逻辑,很有章法的,只是在输出的时候,往往会加入很多诗意的、情感的表达。

2

宽容原则与道德绑架


米索:另外我还想聊一个话题——道德绑架。

我就发现如今如果有人踩到了那个高压线,那么不管你这个人有什么成就,做过什么样的善事,似乎一切都可以被磨灭,只有一个东西会被无限地放大,就是辱华,就是你出言不逊,伤害了我们的民族感情。

包括我当时也有收到评论,说什么你不要道德绑架别人,你自己去怜悯可以,凭什么阻挡别人吃席?这个事情也很有意思,为什么他们会觉得我在道德绑架?我只是感到悲伤。

所以我就很好奇,你怎么看待这种错位的道德绑架?

葛旭:我分两方面来谈,微观层面上,道德对我而言是用来自我约束的,我尽量不会去苛求他人。

宏观层面上,我一般会看这个道德绑架背后有没有政治权力。如果你的道德绑架成为了民粹政客的合法性依据的话,那对这个事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因为这是一场关于我个人和我后代的生命财产安全的一场战争

这就是为什么你看一个人,无论他是在争什么唯心还是唯物,笛卡尔主义还是其它什么主义,那我都保持尊重。但为什么我会对所谓的爱国大 V 穷追猛打?对所谓的马克思主义者穷追猛打?

就是因为,不好意思,你们宣扬的观念在当下的社会环境里很容易对社会制度造成改变的,是很容易对我的,我孩子的,乃至我子孙后代的思想自由产生威胁的。那我拼了命,也要跟你死磕到底。

这里我想再补充一个我自我约束的信条,我一直特别受用。叫做 principle of charity 宽容原则。大概是这么表述的:

我们每一个人在说话的时候都是没有办法做到完整陈述的,它一定有某种潜藏的语境,那我们的态度应该是——给这条陈述以最说得通的诠释,和最善意的初始假设,哪怕这个人在试图与你争论

在补全语境的过程中,把对方的话向着「动机善意的、背景语境可共情的、逻辑完善的」方向进行补全,叫做「补强」;把对方的话向着「动机恶意的、无逻辑的、不值得共情的」方向进行补全,叫做「补弱」。

比如说同样是看到那句话,补强的人会认为:范米索可能都知道这些东西,她综合考量之后,选择从人性的角度说,我觉得大家不应该这样。

而补弱的人会想:范米索发这条消息她最恶的动机是什么?日本政府给她钱了?她是间谍?她不姓范,她姓汪,她是汪精卫的私生子?

那补强补弱这种性格是怎么来的?

一是看这个人本身有没有底气和资源。我无条件相信你,但你不要辜负我的信任,你如果辜负我信任,就有你好果子吃。比如说如果一个人有一个亿的话,他投资 20 万,可以投 500 次,所以他不在乎说这一次你骗不骗我,如果你拿着 20 万给我挥霍了,那我下次不给你就完了。

但如果说你身上只有 20 万,那我敢肯定你每一次都得「补弱」,因为我承受不了这个风险。所以这非常看一个人本身是否匮乏。往往一个人有多相信自己,就有多相信别人。

另外一个就是要看他在模仿谁,首先如果你有一个很宽容的父母,那好办,如果父母对你而言没什么引领作用,那就要交给社会了。

我们可以想一下,当你看新闻联播,当你看外*部的人发言的时候,你觉得他们是在补强还是补弱?这个我不做评判,大家自己分析,但上行下效,整个民族性就会这样潜移默化地被影响。

同样,孤阅有一个自己的社群,社群原则是这样的:

我为什么一定要建社群?因为我知道我在课堂上对一个学生的影响敌不过他所处的 toxic environment(有毒的环境)

如果他的朋友圈是一群乌合之众的话,那课就白听了。

所以我一定要把我自己课上的这种氛围带到线下去。如果他课下也能接触到这样一批宽容的人,尤其是宽容的陌生人,那他整个人的心性就有可能被影响。

而我也离培训越来越远,离真正的教育越来越近了。

3

安倍的实际政绩如何?


葛旭:最后的最后,我觉得有必要对安倍晋三本身做一个科普。

关于安倍晋三,有这几个点,我们可以试着用刚刚补强补弱的角度分别做一些分析:

第一个是这个人本身在国际上的地位怎样,国际舆论会怎么看他?

安倍晋三在亚太地区尤其是东盟国家,他的口碑和民意都是非常好的。这是一个非常受人尊重的日本前首相。尊重肯定是要有原因的,是什么原因呢?就是他的三个经济政策。

这三个经济政策如果放在其它国家,比如中美,其实都还不算什么,但是他是一个日本人,在日本的这种盘根错节的势力之下,他能以一己之力去推动货币政策,财政政策,经济结构改革,这三项光提出来就是需要勇气的。

很多人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有多难。在这样一个社会极其保守和传统的国家,而且还是个民主国家,作为一个自民党的老大,敢说这个话,很有可能是会让你的党派失去下一届席位的,也就是你这个政策很有可能一届就终结了。

另外日本是一个高度依赖国际经济体系的国家,它处于一个中高端的,在产业链上占中上游的地位。那这样看来,这个地区里下游产业链和大众消费市场越火热,日本得到的就越多。

所以哪怕安倍特别仇视中国人,也一定是只有中国富,日本的经济政策才能成功。

甚至哪怕安倍连日本人都不在乎,他只在乎权力的话,那在民主国家里,如果你不能够实现你的政治诺言,你也没有办法继续保有你的权力。所以即使以最恶毒的动机去揣测安倍晋三,他也是「含泪做出了利好其他人的事情」,给区域经济带来了好处。

至于为什么他要去参拜靖 GS 社这件事,我是这么想的,因为他想保证日本财阀、右翼势力、保守党等等这些盘根错节把自民党推到那个位置上的这些选民基本盘。因为他的经济政策已经伤害到他们的既得利益了,那我是不是应该至少阳奉阴违,做一些表面工作,比如说参拜靖 GS 社,以便能够平息这部分人的怒火。

从补强的角度讲,我觉得神社这个事情它本身也很难洗白,因为里面毕竟供了二百多万的这个战犯。

但我想了半天,还是想到了一个辩护角度,就是说这二百多万其实是炮灰,为此牺牲的军人不管怎么说都值得怜悯。

第二部分,我们聊聊安倍的实际政绩。

我们在去评价一个政客的时候,主要还是应该看他在专业领域做出的成就。参拜神社这件事不能算是他的政绩,而区域的发展和在中美之间做调停人的角色,我觉得才是算某种程度的政绩。

无论你是哪国人,都应该去了解一下一个民主国家的政策逻辑是什么。

举个例子,如果从 100 个里选出 5 个人执政。然后说这五个人之所以能被选上,是因为他们承诺原来这 100 个人挣 1 万块钱,现在大家在我的领导下能挣 2 万块钱,能翻一倍。

还有另外一种政治体制,就是这五个人不是选上来的,这五个人他确定就永远是这五个人,或至少是他们会指定五个人。

然后这种情况下他们关注的就不是如何从 1 万挣到 2 万,而是这一万我们五个人能分多少的问题。在挣 1 万的情况下,如果说我们跟外国人友好,我们 5 个人能分到 10%,一个人分200 块钱。

如果跟外国不交好,使得我们 100 个人挣了 5000 块钱,腰斩了一半。但我们总共能分 30%,就我们每一个人拿的其实是比以前多了,那这五个人就会更在意分配的问题,而不是怎么把饼做大的问题。

区域经济的领袖如果是一个民主政权的话,整个区域的风险系数就会降低。

但是这一切都要保证你在听的过程中,要把自己的民族主义假设给去掉,因为一旦你有民族主义假设了,你就会想,其它国家的好或者是民主化进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如果你要是有这种想法,你就永远理解不了日本在这个区域里和你有什么样的关系。

米索:你让我想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点,就是我们到底应该如何划分自己的身份?我会想到一句话,就是「联合所有的无产阶级」。

如果从钱的角度去思考的话,那难道不是全世界底层人民、全世界工人阶级站在一起,全世界资本家站在一起吗?

从这个角度去发声,可能反而更利好自己的处境,但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先从民族的角度思考问题呢?

葛旭:这又涉及到融贯性的问题。比如我经常看到有这样的孩子。一方面标榜自己是马克思主义者,然后另一方面他自己是一个民族情绪很严重的一个人,这两个本质上是矛盾的,就是你说实话你只能二选一。

因为如果一个人说自己很喜欢马克思的话,理论上讲他应该是个国际主义者。

那我的理解是什么?就是他可能把斯大林主义和马克思主义给搞混了,因为到了斯大林的时候才会出现一国革命论,我先横着这么一切,把社会分成阶级,然后我再纵着这么一切,划分出不同国家的不同的阶级。对斯大林来说,只有网格里的一小块,也就是苏联的一个特定阶级,才是重要的。

第三,我们再讲讲情感层面,日本对华的历史问题。

很多事我们教科书上都没提。比如从 1979 年一直到奥运会期间,日本的对华援助实际上持续了 40年。

当时日本对华援助一共有三种方式,一种是优惠贷款,另一种是无偿援助,直接给钱;还有一个是技术援助。

优惠贷款是最多的。当时的那个年利率我看了都觉得很震惊,是 0.5 个点到 2 个点,就是近乎于无息贷款了。

咱现在知道的什么首都国际机场、中日友好医院、浦东机场、白云机场、武钢宝钢这些企业基本上都是他们的设备,建设基本上都是用的这笔贷款。

技术援助就更不用说了,就是中国早期轻工业和制造业的腾飞。日本对华贷款占所有的外国对华援助的 60%,就一多半都是日本人给的。所以你可以这么理解,改革开放以来给中国打的第一针 buff,是日本人干的。

所以其实我们之所以有今天,不管日本人当年的动机是什么,客观上来说他们这个生产要素的直接注入是一个非常必要的条件。


4

日本人民需要向我们道歉吗?


葛旭:最后,我们聊一聊日本人是不是真的需要向我们道歉?

日本民间有这样一个说法很有说服力,至少我发现它确实很难反驳。就是一切都是因为当年有一个首相——犬养毅,被日本军部发动 515 政变杀掉之后,日本军部控制了整个日本的政界,然后发动了战争。大家知道发动战争的时候,再纯良的人,在这个军队里你也只能去服从,对吧?

如果说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最大受害者中除了中国还有哪些?日本人本身就是受害者,它普通的老百姓,那些死掉了孩子的母亲,死掉了老公的妻子,死掉了爸爸的孩子们,他们自己就是受害者。

所以你怎么能让一群受害者向另一群受害者道歉呢?如果说发动战争的那个军部在日本被核弹轰炸了之后,仍然把控着日本政权,那我觉得他们是应该道歉。但实际的情况是以东条英机为首的那些人都已经在远东国际法庭上被处决了。

所以现在到底应该怎么道歉,由谁来道歉,代表谁来道歉,就不好说了。

我觉得比起思考谁应该道歉这个问题,一个优先级更高的思考命题或许是——是什么导致了三四十年代的日本帝国?这个因素在 21 世纪的今天还存在吗?它是当时日本独有的,还是说人类共有的?

这里我想推荐一本书叫《太平洋战争与日本新闻》,它里面就追溯了日本这个民族是怎样一步一步走到当年嚣张跋扈的田地的。

你读完了之后可能会心里一凉。因为那本书得出的结论是,这个因素在 21 世纪并没有消失,甚至可能更加严重。只不过这个因素它未必存在于日本,而是存在于其它国家。

米索:那这期播客到这里就结束了。然后我们在前面有提到孤阅的一个社群,如果说大家想要加入 Discord 的孤阅大广场的话,可以戳这个二维码接受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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