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逸群
王逸群

軟體工程師,加密貨幣基金管理者,遊戲玩家。 近期興趣是 Elden Ring! https://twitter.com/michael_icwang https://medium.com/@michael_icwang

Crypto 投資日記 12/18 - 全球貨幣系統何去何從?

美國聯邦準備理事會 (FED)

上禮拜在跟朋友 (常仁基金創辦人) 討論加密貨幣時,我從全球儲備貨幣 — 美元如果出現信心危機的角度切入,想要成立全球所有經濟市場都會受到致命的打擊,但我們雙方有一個很大的歧異點:美元只是世界主要貨幣之一,還有歐元、日圓、人民幣等等,可以繼續作為經濟活動的交易媒介,沒道理美元倒掉全世界要跟著陪葬。

我也沒有明確的答案,但有些想法可以分享討論看看。


我明確感受到,美元絕不只是主要貨幣「之一」,美元是今天全世界所有貨幣價格錨定的基礎,世界各大經濟體均持有龐大美元資產,這是其它主要貨幣沒有的情況。

接著我想以比較極端的委內瑞拉法幣:玻利瓦 (Bolivar) 為例子來看貨幣政策失控後會看到什麼情況。當委國貨幣政策失控了,看到的結果是玻利瓦對美元的匯率瘋狂往上飆升,實際上的狀況就是人們不計代價地拋售玻利瓦,想換成美元,因為無它,同樣的食物,玻利瓦價格一年漲了超過萬倍,美元的價格卻穩定許多。

你沒有看錯,一年內漲超過萬倍,一年前一棟房子的錢,今天只能買一餐,這就是貨幣政策失控之後的慘狀。不用說,玻利瓦兌美元價格瘋狂貶值,已經不是用幾倍來形容,而是直接用數量級 (Magnitude) 來衡量。

玻利瓦兌美元,注意 Y 軸不是線性座標,而是指數座標

這是在還有另一個貨幣 (美元) 可以相對穩定作為物價基準的情況下。

現在想像一下全球作為一個大型國家,底層的貨幣叫做美元,如果美元政策失控,會發生什麼情況?

一,區域型貨幣會成為那個穩定物價基準?我認為不會,因為當一個結構解體的時候,它會往下崩塌,而不是往上找支撐。美元是區域型貨幣的基礎,看看美元政策對各國匯率的影響,誰在上誰在下就很清楚了。因此美元解體需要往下找更基礎的計價單位。

二,綜觀人類千年的歷史,貨幣來來去去,唯一不變的交易媒介就是黃金,雖然人類在 1971 年脫離金本位,但人們心中,黃金的地位無可取代,因此結構解體往下會去找黃金。

(我知道這邊是加密貨幣日記,但我今天刻意要避開比特幣,只有看懂美元為基礎的貨幣系統與其危機的人,才有機會看懂比特幣作為數位黃金的價值。)


那問題來了,美元的貨幣政策有沒有失控?我們來聽聽專家怎麼說。

The Financial System Is Broken (w/ Jeff Snider)
  1. 2008 年全球金融危機的根本原因並沒有被解決,而是用治標的方式暫時壓下來了,形成現在看到越來越不穩定的金融系統。(根本原因是百年來以通貨膨脹與信用擴張為基礎的經濟模型,遭遇人口結構、經濟成長長期放緩等問題,其基礎結構需要重大調整了。)
  2. 這個不穩定的金融體系,一個重要的現象就是:全球性缺乏美元 (Global Shortage of US Dollar),最新的病灶出現在銀行間隔夜拆款市場 (REPO)。
  3. 今年九月聯準會 (FED) 召開例行利率決策會議那兩天,無預警地,REPO 利率飆升至 10+%,十年來首見,原因不明,但明顯的問題是銀行之間不夠美元互相借貸,因此利率飆升。
  4. FED 從那一天開始,啟動資產回購計畫,簡單說就是印錢給銀行,以彌補資金缺口,這缺口有多大,說來你不相信,沒人知道!到今天 12 月中已經將近三個月了,FED 每週需要挹注高達千億美元,才勉強壓住資金缺口,但 REPO 市場沒有回穩的跡象,以至於回購需要持續,金額則放大中。
  5. 影片中的專家主要談的,就是不只資金缺口多大沒人知道,連為什麼銀行不願意拿出錢來借給同業也不知道。俗話說賠錢的生意沒人做,殺頭 (但賺錢) 的生意則一定有人敢做,現在卻是明顯有利可圖,REPO 利率飆高,借出去馬上有高額利率可以賺,卻沒有足夠銀行願意借出美元,發生什麼事了?
  6. 這位專家表示只有銀行最高階主管們自己知道了,我們從外界無從得知,但可以推斷事情一定很大條,以至於明顯賺錢機會大家卻不敢 (或無法) 出手。

2008 全球金融危機發生時,FED 把利率快速調降到 0%,搭配大量印鈔,將原本瀕臨破產的銀行業硬是救了起來,效果之一就是 FED 需要買下龐大資產,我們可以從 FED 資產負債表看出資產成長的幅度:

https://www.federalreserve.gov/monetarypolicy/bst_recenttrends.htm

這是 FED 官方資料,人人都查得到。可以看到自從 2008 年開始量化寬鬆以來,資產先直線上升,然後緩步上升,直到 2018 年 FED 試圖縮減資產,同時調升利率,想要重回長線所謂的正常情況:利率 2 - 3%,FED 資產逐步縮減乃至穩定下來。

結果今年九月開始發現這是嚴重的失誤,因為眼前金融體系只能靠不斷增加的美元,撐住帳面上經濟還在成長的假象,於是 FED 重回 2008 年金融危機以來唯一的手段:降低利率 (到年底以來三次調降,基礎利率從 2.25% 調降到 1.5%,試圖釋出躲在銀行的存款),重新啟動量化寬鬆 (雖然 FED 堅持這次不能稱為量化寬鬆,但從資產負債表來看,它符合所有量化寬鬆的效果)。

FED 資產照目前的速度擴張,明年初就會是歷史新高。換句話說,我們處在歷史上美元在市場上流通量最多的時間點,然而 REPO 告訴我們的是:實際運作中的市場仍然缺乏美元。

面對這個問題,一個簡單的答案就是:無上限不斷增加美元到市場上。但 FED 很清楚這條路的盡頭是人們對美元的信心崩盤,所以可以印鈔,但不能無上限,要印多少,不知道,邊印邊看全世界的反應。


我往前看,假設美元出現信心危機之後會如何發展?

其實全球儲備貨幣每一百年左右就會換人當,沒什麼稀奇的,上一次是人們對大英帝國的英鎊失去信心,導致軍事力量更為強大的美國,以其國家貨幣美元取而代之成為全球儲備貨幣。

但今天的世界跟一百年前有個很大的差別:全球化,今天世界各國的經濟結構重度互相依賴,主要經濟體沒有誰可以真正關起門來自己自足,這也是我認為以美國國家政策主導的美元,在全球化時代越來越格格不入的主因:美國利益不代表全球利益。

那這次怎麼辦?改用歐元、或是人民幣?行不通吧,國家或區域型貨幣走的都是對當地有利的貨幣政策,這還不是美元的老路?信心危機的基礎還是在那邊。

除非,我們能找到全人類都信任的貨幣,黃金,就是一個必須被考慮的選擇,因此有一派經濟學家提議重回金本位,但說比做容易,全球化/數位化/網路化的時代,黃金如何做到快速/跨網路清算?肯定不能一直搬動實體黃金吧,還不是必然走上紙本黃金 (Paper Gold),透過網路做數字上的清算,每隔一段時間總結算後,再搬動實體黃金。

但你相信這會是 21 世紀人類的貨幣清算系統嗎?

實體物質作為儲備的時代,早在人類開始使用紙鈔後就越來越適應不良,1971 年退出金本位,人類決定貨幣跟實體黃金必須做個了結,只是過程中一個必然的步驟。全球化/網路化時代的下個步驟,是如何打造所有人都能信任的,網路原生 (Network Native) 的基礎貨幣。

早在 2009 年初,我們就已經有一個全球等級、貨幣政策公開透明、且因為去中心化而不可修改、持續運作十一年的貨幣清算網路了,是啊,就是區塊鏈為基礎的比特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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