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ypto 投資日記 3/15 - 明天過後

過去一週彷彿隔日如隔年，市場變化是一天一個世界，我今天想從全球的高度來看這些變化。

市場概況

先看最重要的股票市場，抓全球股市的龍頭美國股市來看：

二月中創歷史新高 29,568 點，跌到 3/12 最低見到 21,154 點，跌幅約 28%。指數最低跌回到 2017 年五月的水準。

黃金這個避險資產也出現罕見的劇烈震盪，一週內震盪達 11%，最低跌回到 2019 年八月的水準：

石油經歷 OPEC 與俄羅斯談判減產失敗後，價格崩跌，3/9 日出現單日 30% 的劇烈跌幅，上一次出現這種情況是 1991 年第一次波灣戰爭爆發，是三十年前的事了。石油最低點的價格已經來到 2003 年九月的水準：

比特幣在 3/12–13 兩天出現暴跌崩盤，跌幅達 52%，最低見到 3,800 美元。目前價格在 5,000–6,000 之間震盪。其它加密貨幣不用談，幾乎都跌得比 BTC 要重。

我的解讀

先從股市來看，自從 2010 年走出金融危機以來，已經走了十一年牛市，總共回測月線 EMA36 三次，每次都觸底反彈，這次是第四次，根據 Michael Oliver 先生的動量結構分析，第四次將貫穿沒有支撐：

這項動量結構分析有 2003 — 2008 這個已經驗證的例子，甚至，1920–1932 美國股市最後進入長達三年的熊市前，也符合這個月線 EMA36 第四次貫穿後崩盤的模式。

為什麼是四次？我的解讀是人類心理在起作用：牛市的過程中，前三次下跌雖然都度過危機，但多數人內心深處是知道 party 有結束的一天的，也許「四」是一個心理門檻值 (Threshold)，當夠多人都接受 party 該結束了，反應到市場上就是我們看到的跌穿而進入熊市。

而當市場恐慌的時候，會有很強大變現的需求，此時市場會很不穩定，傳統金融市場有許多機制可以減緩波動，例如美國股市有熔斷機制 (Circuit Breaker)，大盤漲或跌超過幾 % 就暫停交易一段時間，股市還有央行可以調整利率，從源頭「錢」的收放去緩衝市場的波動。

但加密貨幣沒有，3/12–13 加密幣市場經歷的，就是最真實市場的樣貌，根據事後各路專家整理分析，當時期貨交易所 (主要是 BitMEX) 出現流動性風險，當 BTC 初步下跌時，高槓桿做空的人開始獲利，交易所需要付給他們 USDT，另一邊做多的人開始有人被斷頭 (Liquidation)，擔保品被交易所沒收，交易所為了付 USDT 給做空獲利的人，開始賣加密貨幣換 USDT，這形成一個惡性循環：交易所越賣，越多人被斷頭，空頭獲利持續加大，交易所需要賣更多，最後形成我們看到的崩盤。

市場波動性最大的時候，比特幣一小時震盪 30%，有交易所乙太幣從 100 美元上衝到 300 美元，而後再崩落回 100 美元，幣安交易所 LINK 甚至出現 0 元成交價，在線圖上留下長長的下影線。

這是流動性風險的真實樣貌，事後開始有人在討論，加密貨幣是否需要熔斷機制，這是值得討論的議題，你可以想像市場管制像一個光譜，最左邊是現在的加密貨幣市場，什麼管制都沒有，什麼瘋狂的事情都會發生，光譜的最右邊是完全中心化控制的市場，一切都是計畫好演給投資人看的。終究，幣圈也要走上成熟市場的方向，往這個光譜的中心靠過去一些是必然的方向，但要很小心，靠太右邊則又回到中本聰最初想解決的那個過度操弄的市場。

回到股市，很多人在談新冠病毒 (後面都用代號 COVID-19) 造成的股災，這是最膚淺的看法，COVID-19 一月就在中國爆炸了，全世界都看到了，但全球股市好像眼睛都瞎了，還在搖搖晃晃向上創歷史新高 (道瓊在 2/12 創歷史新高，此時中國武漢早已完全封城，中國經濟活動幾乎停擺)。

甚至，川普總統在 2/24 日還在推特上說「病毒什麼的不用擔心，一切都在控制之中，股市現在看起來價格很誘人」，當時道瓊指數在兩萬八千點…

然後一直到伊朗、義大利全國疫情爆發，兩國進入全國封鎖的狀況，同時美國感染人數開始上升，股市持續崩跌進入熊市 (下跌超過 20%)，美國人好像才從夢中醒來。

這過程你看到了什麼？

• 市場失靈：早該從中國的疫情，以及當今全球交通之方便，就應該知道會有全球感染的今天，但市場沒有反應。
• 政府失靈：特別是西方國家，非得到自己國內疫情爆發，才要開始封鎖國境，暫停一切人多的活動，中國不是早在一二月就告訴我們疫情爆發會呈現什麼樣子，非得等到真正爆發才開始介入？
• 美國失去領導、這世界也缺乏真正的領袖：當川普總統在二月還把 COVID-19 比成流感還不如的小事，民眾早已開始恐慌，上述失靈的政府，導致大企業領導人不得不自己出來做政府的工作，Facebook 創辦人舉辦線上會議，邀請專家來談疫情，我看到好幾萬人在線上專注，微軟創辦人 Bill Gates 辭去微軟董事會，全力投入慈善事業。但全球高度之上，我們明顯缺乏一位如二戰期間的美國羅斯福總統，或是英國邱吉爾首相那樣的有力的領導者。值得注意的是，這種希望有強力領導人的念頭，也是德國出現希特勒的時代背景。

總之，我的解讀是，COVID-19 的疫情是一個催化劑，它把許多原本失靈的問題暴露了出來，股市絕對不是單一因為 COVID-19 而崩盤的，各路專家早在去年甚至更早都在警告，全球經濟成長趨緩，各國政府債務/稅收比過高，企業債務/營收比也屢創歷史新高，全球央行的利率都在低檔，美國 FED 在 2009 年開始的量化寬鬆 (QE) 其實一直沒有停過，最新的版本叫短期市場回購計畫 (REPO)，印鈔票刺激經濟的行動十一年來一直沒有停過，經濟卻一直沒有好轉。人口結構老化，上個世紀創造各國經濟成長的主力，也就是二戰後的嬰兒潮世代，正進入退休的高峰期，一整塊人口結構板塊的人從工作賺錢消費的行為模式，轉換到退休減少消費改增加醫療支出的模式。這個才是當前人類面對的結構性問題。

展望前方

我分三階段往前看：

• 短期：我認為 COVID-19 的危機大部分已經反應 (Priced In) 到市場中了，早先跌的是未知/不確定性，現在美國全國進入緊急狀態，感染/死亡人數也已經無可避免，專家們大概有個底了，從義大利與中國的例子也能知道接下來美國的慘狀，此時反而不確定性下降了。我預期幾星期內各個市場 (股市/商品/加密幣) 可以見到日線級別的反彈上漲。
• 中期：全球為了疫情而導致的經濟活動徹底停擺，其效應將在幾個月內陸續出現，中國復工後的工廠，會發現客戶的訂單不斷減少，企業將迎來慘烈的第一季營收，隨後開始大量公司倒閉，員工遭到減薪甚至裁員。這個階段將持續好幾個月，不用說，所有市場將見到真正的主跌段出現。
• 長期：我就引用 Raoul Paul 的話，恐怕這幾年我們一直在談的問題：債務泡沫、股市泡沫、央行 (貨幣政策) 泡沫、(嬰兒潮世代) 退休機制的危機、與人口老化危機，都將全部匯聚起來。有很高的機率我們將看到這個世代的人們所見到最嚴重的歷史事件。

我個人認為我們正在目睹一個時代的結束：一個無限制擴張型經濟時代的結束，以十年的時間為尺度，我們將進入一個通縮型 (Deflationary) 經濟時代，我的下一代很可能被迫回到我祖父輩那種，縮衣節食減少消費，並且提高儲蓄隨時準備面對不確定性的年代。

個人生活方面，我很慶幸也很珍惜我還有工作可以做，在生活消費方面，我開始引導自己的家庭，要去適應低消費的生活，例如，100 元台幣可以吃飽一餐，就不要為了好吃而去花 200 甚至 300 元，東西都是重複利用，不管穿的用的都一樣，東西壞了也要慎重考慮，只買真正的必需品。

在理財方面，短時間內市場波動極大，有極少數高手可以在這種市場賺到好幾輩子的財富，我知道自己不是這種人，接下來的幾個月甚至幾年，風險都是首先要考慮的，現金部位要拉高，要認真考慮黃金等避險資產，現金絕對不能全部是法幣放銀行，負利率時代要到了，3/18 日美國 FED 幾乎肯定要再降息，目前利率已經剩 1%，2020 年極高機率見到零利率，甚至負利率，對，美元負利率。不要再幻想經濟「正常化」，我一直在談的銀行限制提領現金 (把民眾的現金所在銀行體系)，已經在歐洲多國、澳洲、與中國特定城市發生，很快就會來到你所在的地方，無論你在哪裡，因為這是負利率政策推行的先決條件。

我依然相信加密貨幣市場，特別是比特幣，它作為全世界一個去中心化的貨幣清算機制，只要中心化的央行與政府持續無法解決上述種種大問題，比特幣就永遠有它的市場。我一直強調，比特幣當然有很多的問題，但你要看它對比的中心化貨幣 (美元) 的危機有多嚴重，人類在各方面始終都是被迫兩害相權取其輕。

雖然美元不斷超量增發，但不像多數人以為的，美元幾年內不但不會崩盤，需求還會持續上升，道理跟上面相同，美元問題當然很大，但你要看它對比的歐元/日圓/人民幣，只要取代美元的世界貨幣沒有出現的一天，美元就是地球上的人類之間最搶手的貨幣。

再往更遠方展望

美元長期負利率，美國國力持續衰退，但全球貿易卻不可能全部結束回到 19 世紀，世人渴望新的世界儲備貨幣。歐盟從英國脫歐開始解體 (接著八成是義大利)，歐元顯然不構成取代美元的條件，中國政治持續在專制與民主之間拉拔動盪，人民幣遲遲無法取得全球共識取代美元，日圓不用談。金本位老問題，如何清算？搬運黃金？數位化/網路化的時代人類需要網路原生 (Network Native) 的貨幣清算系統，比特幣是目前唯一的選項。這不代表我們不能發明更先進的加密貨幣取代比特幣，但全球共識是最大門檻，且取代者一樣要具備去中心化/維持稀缺性等關鍵特性，因為一切的問題都是從中心化/稀缺性被破壞開始的。

這些推論都指向一個可能的未來，某個時間點，各國央行不得不同意，以比特幣取代已經引發失控通膨的美元，各國央行約定一個時間，以某種價格收購市面上的比特幣，再依各國美元儲備的比例關係分配比特幣。往後各國要談判的內容可能是全球礦工 (Miner) 的比例分配問題，以避免任何一方獨大而發動 51% 攻擊。此後，全球儲備貨幣正式從美元儲備轉換為 Bitcoin Standard，各國央行乃至於所有銀行的 BTC 帳號都必須公開，攤在陽光下接受檢視，比特幣價格波動至此告一段落，一般人不使用比特幣交易，而是使用各國央行發行的數位貨幣，這些貨幣背後必須由 BTC 擔保，所有貨幣交易紀錄上區塊鏈。所有股票/房地產/商品等交易全部代幣化 (Tokenize)，一律 24 小時交易，交易記錄一樣全部上鏈，大大提高人為操弄市場的難度。交易分析師不再專注於圖表 (Chart)，而是改由鏈上分析 (On-Chain Analysis) 取代。

歐，這只是我在夢中看到的 :D

回到現實，關於近期市場的變化，我比較少接觸中文的資訊，畢竟現階段總體經濟發展重心仍在西方國家，不過我無意中看到這位專家的解讀，他把這次危機與 2008 / 1987 / 1929 三次相比，我覺得值得參考，也推薦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