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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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統會阻礙社會發展和個人自由嗎?

作者:漢之聲專用號

連結:https://zhuanlan.zhihu.com/p/574373894

我收到很多人的提問,裡面70%以上會問這個問題,還有一些人說這甚至是他們「唯一的疑問」,我覺得我很有必要談談這個問題。

有一些姊妹問題,比如「人口多會阻礙發展嗎?」「領土多會阻礙發展嗎?」「大國是不是就注定難以民主?」我也一並回答。

btw,這個問題我之前就想寫,但還不到時機。和「什麼是民族主義者理想的中國」這個問題一樣,之前不寫,是因為我缺乏最直觀的便於說服人的證據,到了現在這個時候,終於可以寫了。

以下是正文:

老實講,我覺得有些人覺得民族統一,大國,人口多是社會發展、實行民主制度、人民生活富裕的阻礙因素,是很奇怪的一個事。

美國人口世界第三,領土世界第四,算是大國了吧。阻礙美國實行民主了麼?加拿大領土世界第二,阻礙加拿大實行民主制度和富裕了麼?論人口密度,日本韓國要超過中國,和長三角珠三角差不多,阻礙民主了麼?沒有吧?

所以我一直認為,把今天漢人受苦,貧窮,沒有自由的原因解釋成大一統、人多、地多是很搞笑的。

其實還有個更好的例子,印度。印度區位遠不如中國好,也因為內部民族過多(或者說民族統一的整合工作做得不夠好)內部矛盾重重,但即使如此,在較低的發展水平下,也能把民主制度做的比較好,經濟正在高速發展。如果哪一天印度發展起來了,這些人就都得閉嘴了,作為一個漢民族主義者,我一直很看好印度的發展,原因就在於此。

說到民族統一會不會阻礙民主,我手裡的例子就更多了。有些人說大一統帶來暴政,今天兩德統一後的德國是歐洲經濟霸主,也是最民主、人民最富裕和最有權利的國家之一,之前分裂的西德沒現在德國經濟水平強,也沒今天德國民主,東德更不用說了,有些人說分裂保證自由,怎麼解釋德國的情況呢?

實際上,決定一個民族能否民主的,是體制。比如朝鮮算是小國寡民了?民主了麼?韓國如果統一朝鮮,領土和人口都翻一倍,就不民主了麼?當然不是。韓國統一朝鮮半島了,也是民主國家。朝鮮搞康,它人口只有五百萬,也會和以前的南也門一樣殘暴,還是極權。

所以根本問題在體制。你是小國,只要你搞極權,你還是窮。你是大國,也不妨礙你民主而富裕。而建立體制,和你是大國也好小國也好,沒有關係。南也門,朝鮮和高棉不是大國,照樣是極權。

漢民族主義者認為,人類的體制從古至今本質上就三種,極權、威權和民主。威權和民主是正常的體制,是民族社會內部的產物。極權體制一般是外部輸入的結果。為什麼呢?因為本民族社會難以建立控制全社會的制勝集團,頂多搞威權,搞不了極權。所以極權統治和蠻族殖民入侵息息相關。朝鮮能建立極權統治,並不是靠朝鮮人民的選票,而是靠蘇聯。布爾什維克在蘇聯勝利,靠的是猶太人+俄羅斯帝國治下少數民族組成的狂熱教團就是明證。反觀正常的威權,明朝開國之初,朱元璋能力很強,所以對社會控制還算嚴密,到了明朝中期的時候,官方的印刷廠就給白蓮教印傳單了,更別說搞文字獄了。滿清不然。滿人是外族,他們和漢人互相仇視,滿清皇帝靠滿人監視漢人,靠漢人制衡滿人,所以滿清到了中期乾隆的時候,文字獄也能照常運行。所以極權是社會特例,沒有外族介入很難實現。

當然,這裡也有時代因素。在漢民族主義者看來,威權和民主是一個硬幣的兩面,可以互相轉化。15世紀的技術水平下,人類主流是威權的君主制或者寡頭的商業共和國,那威權就是主流。20世紀90年代以後,隨著市場經濟和互聯網技術的發展,威權已經難以維持,基本上在經濟發展到一定程度以後都會變成民主。換句話來說就是,就好像現代的坦克就是過去的重騎兵,現代的威權統治(比如樸小將)就是16世紀的李朝,如果你讓李朝穿越過來統治今天的朝鮮半島,他們也會立憲化,就好像韓國會民主化一樣。威權轉化成民主是很容易的,但極權不行。但建立極權是個很困難的事,威權制度下的某些統治者的社會控制力需要依賴個人魅力和能力,只能短暫維持(比如暴秦),只有依靠「外來力量」建立的殖民(比如滿清)和神權教團統治(比如伊朗的阿塞拜疆教士的伊斯蘭共和國和朝鮮),能建立持久的極權殖民統治。而建立極權統治和民族社會的大小,強弱,發展階段,能否統一都沒關係,只取決於你離蠻族的距離和蠻族對你輸出的興趣。

我不妨更直白一點,假如諾曼底登陸失敗,蘇聯一路「解放」到法國,那法國也會變成法蘭西社會主義共和國,也會有史塔西的變種,之後也會有一幫弱智知識分子反思法國大革命以來的「法國激進主義」的民族性,認為是法國人自己自作自受,和法共雙向奔赴,沒有蘇聯大兵法國也會走向共產主義。如果當初美國放棄朝鮮半島,我們今天也會討論朝鮮人習慣「事大」,「儒家思想」毒瘤,不會反抗,也不適應市場經濟。然後我們知道本位面沒這回事,法國發展的很正常,韓國人有發達的市場經濟也是權利意識高漲武德充沛的典範。而這一切並不取決於法蘭西民族或者朝鮮民族自己的制度,文化,經濟等等,只取決於蘇聯的鐵蹄罷了。現在再也沒有人討論「朝鮮人是不是適合民主」或者「是不是德國分裂德意志人才能自由」,漢人和他們又有什麼區別呢?

有些人提到台灣,那我也不妨蜻蜓點水的說幾句。台灣所謂的「對立」,本質上是本省人和外省人的對立,其根源無非在於國民黨入台而已。國民黨要實現打回老家的目標,就不得不榨取本地資源,就不得不去壟斷本地政權。如果國民黨不去台灣,那這個問題自然就不存在。如果韓國政府朝鮮戰爭後逃到濟州島丟掉韓國在半島上的領土,濟州人的反應也不會有差別。本位面韓國政府控制半島南部,資源相對充足,也不會有全國政治經濟精英集中到一個小島上擠佔本土資源的問題,自然就沒有濟州獨立運動。

說到底,「民族統一」也罷,大國也罷,人多也罷,都不是我們民族受苦的根源。有些人受的苦難太多,以至於不敢直視苦難的根源,非得去找自己的原因,好讓自己受苦「合情合理」一些。我認為,這值得同情。

還有些人說,民族統一阻礙了社會發展,理由是漢人沒有發明工業革命或者自然科學雲雲。

老實說,這蠻搞笑的。我一直認為類似的說法只有漢人能想出來,因為漢人實在是其他民族歷史缺乏認識。

希臘人發明瞭邏輯學和幾何原本,希臘民族後來怎麼沒發明近代自然科學呢?這些東西讓希臘人免於被突厥穆斯林鐵蹄蹂躪嗎?讓希臘人發明工業革命了嗎?讓希臘人免於被奧斯曼帝國變成野蠻的「山匪」了嗎?

從文藝復興到第一次工業革命的時候,四分五裂的德意志發展的和統一的法蘭西哪個發展的更好?為什麼中世紀中後期經濟就開始高速發展的意大利在19世紀發展的不如大一統的法國了?

統一隻能是民族統一,英格蘭不是統一的民族國家麼?假如漢民族在17-19世紀統一,我們發展的也不會差。很遺憾,我們比分裂更慘,我們亡國了。淪為蠻族殖民地的我們有什麼可反思的?到15世紀,假如希臘人能獨立,能統一,無論是維持一個從南意大利到小亞細亞的東羅馬帝國,還是一個蜷縮在希臘的小王國,希臘人都能和意大利一起文藝復興(從東羅馬14世紀的文化和經濟情況看,這一點毋庸置疑)。等希臘人淪陷到穆斯林手中之後,到19世紀初希臘獨立戰爭的時候,希臘人已經以野蠻殘忍著稱了。人很容易變,變好和變壞都很快。

我之前講過為什麼指責漢人沒有發明近代自然科學是可笑的,因為近代自然科學是多個民族合力的結果,漢人沒條件也沒必要去發明,去學現成的就行。每個民族自有其任務。漢人不需要發明近代自然科學,就如同希臘人沒必要有牛頓,就如同英格蘭人不需要重新發明邏輯學。

我想提醒我的讀者們注意。你可以去討論「統一的法蘭西和不統一的德意志哪個在15-19世紀發展的好」,其實兩者沒有本質區別。只有民族能統一,民族也必然統一,無非早晚。但你要注意兩點,第一,德意志分裂時期的漢薩同盟和城市自治共和國也沒有辦法掩蓋德意志帝國的專制,所謂「自由的種子」和「路徑依賴」其實是荒謬可笑的,人是趨利避害的,具體的政治制度也很易變。從來沒有「你祖先愛自由愛共和,孫子搞民主就容易」,反之亦然。第二,德國不需要面對打到門口的蠻族,漢人要面對蒙古高原和東北衝出來的一波又一波的蠻族。統一都不能保證一定能擋住蠻族攻勢,何談分裂?印度就是因為長期分裂導致中亞蠻族一旦打進來就滾雪球一般無險可守必然淪陷,所以發展不好。漢人面對的蠻族,是全世界最凶險可怕的,如果和德意志一樣一千年都沒統一,那希臘人的下場就等著我們了。

所以,沒有什麼能阻止我們得到民主和富裕,特別是這個時代。歷史上阻止我們的,除了「這個時代的遊戲規則」,就是極權,就是蠻族。而這兩者,其實是一回事,一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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