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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户齐民竟是我自己—读姚大力“满洲如何演变成民族的”有感

这篇文章建议每一个民族主义者都看看。

姚大力这人很坏,但是坏不是蠢,他历史水平很过硬。他当年吹蒙元吹“中华民族”反新清史是为了维护大姨统,但另一方面中华民族也是“新满族”而不是旧满族。所以解构起满民族的时候也是颇为不留情的。全文颇为喜感,甚至有几分幽默。我姑且写一下读后感吧。

1,如果说汉族是想象的共同体,那满族可以说是瞎编的共同体。

本皇汉并不否认满人在努尔哈赤以后作为一个民族的事实,但问题是这个民族显然对自己的历史记忆非常混乱,毕竟从女真部族(的一部分)+少许汉奸和蒙古人组成民族的过程着实是一个靠纯粹利益在短时间捏合的过程,以至于满人实在没法说自己民族“历史悠久”,导致在历史记忆问题上不得不瞎编。

简单概括一下:努尔哈赤说自己是金国后裔,皇太极又说我们跟金国没关系,自己编了个起源神话,而且还是从别的部族那拿来的,就连这起源神话的内容后来都不断修改,连自己几代以前祖先的世系都是抄的别人的。到了乾隆朝,又把皇太极否认“诸申”身份的说法给推翻了,又把自己跟女真诸申接上了。

2,那么最后到了,乾隆朝,乾隆最终怎么敲定了满人的历史记忆的呢?结论是令人大吃一惊—地域论+文化论!

卧槽,原来按照乾隆的意思,什么是满人?那就是“东北民族”!“东北这块地上的所有非汉的渔猎部落都是“满人”,肃慎是满人,女真是满人,肃慎是“满洲第一帝国”,“女真是“满洲第二帝国”,满人是“满洲第三帝国”。原来姬这帮人搞的什么“秦汉第一帝国”“明清第三帝国”的源头就是乾隆!

为啥乾隆构建满族历史就是地域论+文化论呢?也很好解释。毕竟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族群怎么来的,所以编都能编出好几个版本。满人很难说有什么稳固的在八旗建立以前的历史记忆,所以只能诉诸地域和文化。乾隆不知道也没证据肃慎是不是满人,反正他们“““文化”””(即生活习俗)上看起来像,又生活在“东北”,那就是满洲人民大家庭一员。就好像包含了汉满的“中华民族”除了满清的“屈辱史”,抗日以外压根找不到什么勉强““““共同””””的历史记忆,只能反复咀嚼八国联军和抗日的素材,然后把发生在960万上的统统当“中华民族”。

那这么看,今天知乎的所谓“东北人”,和硕帝的“东北民族”实际上是什么?满洲国史观、满独史观,其实就是乾隆编的满族源流史滥觞,所谓的“东北民族”就是乾隆自己构建的满族。什么是“东北民族”?来到东北,来住东北国企大院的汉满回蒙朝都是“东北人”(即被“抬旗”),他们和原本的民族身份“一刀两断”,和生活方式不同(即“文化”不同)的“关内人”不共戴天。皇汉眼里的东北汉人和内地汉人是同胞,因为民族身份不因为生活方式改变而改变,但在这些““““东北人””””眼里,你过上了大院生活,你就是“自己人”,就脱离了原有的民族身份。“大院内不认民族”,大家都是主子(朝廷)的包衣奴才。当然,这是“理想情况”。吉林的朝鲜人高考的时候丝毫不给他们的大院同胞面子,无异于反向证明乾隆对汉八旗“出旗为民”。

我之前说,大院的““““东北人””””其实是缩小版“中华民族”,现在看“中华民族”这套建构真正的发明者是乾隆,而不是改革派知识分子。晚清的“中华民族”只不过是把乾隆构建满族历史的方法套到整个中国范围罢了。满人构建“满族”的时候,给自己发明历史找历史记忆是一个目的,把互相仇视的女真部落捏合起来是第二个目的。而实现这个目的,离不开铁杆庄稼,也就是“体制”的既得利益。“版图论”—生活在东北的都是满族。“习俗文化论”:习俗文化相通就是一个民族或者亲戚。满人构建大号满族,正好用了他们构建自己的方法。区别在于,满人构建它们自己历史的时候,被他们用作材料的东北其他族群已经都没了,但构建中华民族时,其中还有不少民族是仍然存在的,也就不可避免有漏洞→比如中华民族的漏洞就是蒙古族。满清的“满洲”观,“文化+地域”论,从满清保皇知识分子开始,经新文化运动知识分子吹鼓,通过汪伪和日本人大东亚史观的发扬光大,今天变成了本朝的“中国”观,一脉相承,完全一致。

反汉分子说汉人只不过是帝国的编户齐民,没有民族身份,这描述不是正好适用于满人吗?满人就是八旗的编户齐民,满人这个民族维系的核心因素就是满清赋予八旗的特权。离开了八旗,离开了满清朝廷,满人的历史记忆一片空白,就只剩下了空虚的没有实感的假祖宗如肃慎和女真。帝国之外无历史,用来形容满人是非常合适的。历史上人工靠文化论和地域论来制造“一家人”合家欢的效应,这是虚的。事实上,如果不是满清垮台后50年代的民族政策,满人很快就会消亡。即使如此,今天满人的向心力也是最薄弱的。

用刘那套费拉末人逻辑形容满人非常合适,满人无权对抗牛录主人的暴政,经济和一切文化完全服从于政治领袖安排,甚至可以被干涉婚事。最终在清末失去了哪怕生产自食其力的德行,随着政权倒台而鸟兽散。这不费拉,谁费拉?

作者:汉之声专用号链接:https://zhuanlan.zhihu.com/p/538422920来源:知乎著作权归作者所有。商业转载请联系作者获得授权,非商业转载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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