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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吱吱吱自由派

熟悉互联网的都知道,汉人互联网上有这么两种自由派。第一种人比较多,声音比较小,他们认为汉人被奴役的原因和汉人自己没关系,把目标对准制度。另一种人呢,是满嘴“吱吱吱”的自由派,这种人数量不多,声音不小。那这批人是汉人特产,是汉人“劣根性”体现么?不是如此。

1792年以后,法国大革命的浪潮如火如荼,至1794年为止三年内,最保守的估计,断头台至少斩下超过60,000颗“反革命份子”的头颅。死于断头台的,不全是保皇派,很多人是倾向于共和或者改良的,著名的有拉瓦锡、孔多塞、罗兰夫人等。

历来都有史学家为这类知识分子和贵族死于断头台而感到惋惜。托克维尔的祖父也死于大革命的断头台之下,自己也险遭屠戮。但是,托克维尔没有简单的否定大革命,而是试图分析大革命暴力行动的社会根源。当然,托克维尔找了不少原因,但有一条是啥呢?我总结了一条,就是很多倾向于共和的自由派太作了,太瞧不起屁民了,骂的太恶心了,然后屁民得到自由以后除了把压迫他们的人吊路灯以外,把这些嘴臭的也吊上去了。

在《旧制度与大革命》第三编中第五章中,托克维尔描述了这些改良“贵族”的做派。托克维尔仔细研究了1779年后各省议会的会议记录,他惊讶的发现很多文件有着充分的善良情意(意思是这些人确实是支持改良,甚至是反对旧制度和精神上支持革命的),但是语言却格外不慎重。这些人极为轻视他们的同胞,当他们进行公共讨论的时候,不时加进公开蔑视人民的话语。

上基耶内省议会热烈地为农民的事业申辩,但称这些农民为无知粗野的人,好闹事、性格粗鲁、不顺从的家伙。蒂尔戈曾为人民做了不少事,但他讲起话来也是如此。

这类恶言冷语在那些准备公布于众让农民亲自阅读的法令上可以见到。18世纪封建法学家对于交纳年贡者和其他封建税的债务人,常常表现出温和、节制、公正这种不大为前人所知的精神,但在某些地方,他们仍旧说卑贱的农民。看来这类骂人话正如那些公证人所说,是自古已然。

当然啦,行动也有。比如,伏尔泰的秘书告诉我们夏特菜夫人毫不在乎地当着仆从的面更衣,因为她并不确信仆人也是人。

这些人,是怎样一种人呢?他们自以为关心公共事物,自以为追求的是把所有人从旧制度中拯救出来(客观上他们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却根本不把自己的普通同胞当作和自己平等的人来看待,他们在言语中侮辱同胞,在内心里歧视同胞。他们参与公共事物,但是却自鸣得意,时刻不忘用最卑劣的最肮脏的话语来污蔑自己的同胞,他们也豪不忌讳自己的言论被同胞所听到。他们知道旧制度贵族制的压迫不合理,致力于打破它让所有人得到自由。然后他们精神上却以自己拥有理性自居新贵族,嘲笑那些因为被压迫不能和他们一样明智的人。你看像不像今天的“吱吱吱”自由派?

那这种奇特的现象是怎样产生的呢?托克维尔认为,是因为法国一般群众在政治上的缺席。翻译一下就是“因为屁民在旧制度下失语,所以谁都敢对他们踩一脚”。

在法国公共事务的舞台上,人民连片刻也未曾出现。法国不像汉人王朝或者英国,没有士绅阶层,贵族身份根深蒂固,权力完全垄断,和今天先锋队垄断了一切权力,人民陷入市场中弱肉强食丛林法则异曲同工,结果都是社会大多数的屁民弱者毫无统战价值。因而法国信自由主义的人们根本不再相信人民还会走上舞台;看到人民麻木不仁人们便认为他们是聋子;以致当人们开始关心人民的命运时,就当着他们的面大谈特谈仿佛他们不在场。

法国群众在政治上没有权利,在舆论上也往往缺席,所以,这些所谓“贵族”和“知识分子”可以肆无忌惮的侮辱人民,因为人民从未让他们感到畏惧。

这些所谓“贵族”和“知识分子”批判旧制度,可是他们不知道,恰恰是法国的旧制度保护了他们。正是旧制度限制了大多数人的权利,以至于这些少数可以毫无顾忌的侮辱人民而不用承担代价。当旧制度破产以后,这些自以为高贵的所谓“贵族”和“知识分子”失去了旧制度的保护,法国人民终于可以尽情的宣泄的他们的怒火。当这些人人头落地的时候,或许会觉得冤屈,但是,他们不应该忘记,恰恰是他们对人民豪无底线的侮辱才导致人民忍无可忍,正是他们自己激起了人民对自己的仇恨。死于人民的断头台,是他们最应得的归宿。

逆向民族主义是旧制度的产儿。需要注意到,这种肆意污蔑大多数群众的逆向民族主义,只有在旧制度才能产生;这些逆向民族主义者,只有在旧制度下才能生存。托克维尔观察到,美国的个人无比恐惧多数。在一个实现了平等的国家,多数拥有无限的权威。“多数”所拥有的权威同时包含物质和道德两个层面垄断了人的思想和行为,这种集所有力量于一身的绝对统治的力量远比君主专制在任何一方面的统治力量强大的多。在民主制的美国,“多数”在划定的思想周围筑起一围高墙,在高墙内,人们可以自由活动,而一旦超过活动界限,“他肯定会遭受公众的蔑视并饱受众人的谩骂”。“当一个人或一个政党在美国遭受不公之时,你认为他或它能够向谁申诉呢?向公众舆论吗?但舆论是由多数形成的。向立法机构吗?但立法机构代表多数,且盲目服从于多数。向行政权力机构吗?但行政机构的代表是由多数任命的,并作为被动的工具服务于多数。向警察吗?警察不过是多数掌握的武器。向陪审团吗?陪审团就是被赋予审判权的多数。在某些州,连法官本身都是由多数选举产生的。”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已经知道,肆意污蔑多数人这一现象,只能在旧制度下产生。更准确的说,是在“特殊的旧制度”,特殊的威权和极权体制下,大多数毫无权利和价值的社会才能出现。因为这些地方底层是完全失语(即没有统战价值,被压迫的无力出声,侮辱起来无负担)。

因此只有在这种旧制度下的法国贵族和知识分子才可以肆意的侮辱多数人,以逆向民族主义为荣。人民失去声音太久,就难免有人忘记人民的力量,以为可以将人民永远踩在脚下,以至于伤害人民而不受惩罚。他们咒骂自己的同胞卑贱、麻木、顺从,不懂得推翻压迫自己的旧制度,不配自由,旧制度是这帮人德匹下产物。却不知道摆脱了旧制度的人民将会多么勇敢、团结、智慧。

他们不担心自己污蔑多数的言语被多数所知,因为多数暂时没有权力惩治他们。他们以为自己是旧制度的批判者,却不知道他们自己才是旧制度的帮凶,如果接受了他们的说法,就等于承认是民众而不是法国贵族让法国变得如此糟糕。

他们有的跑到英国、美国,就肆意嘲弄法国民众的苦难,以满足其卑劣可耻的虚荣心,好像自己真的高同胞一等。他们以为他们仇恨的旧制度会在愚昧的人民“拥戴”下将会永世长存,却不知道身份平等的时代总会到来;他们以为旧制度是可怕的,却不知道愤怒的人民比旧制度要恐怖一百倍。

他们以嘲笑、侮辱自己的同胞为乐以满足自己卑劣虚荣心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自己的结局,对多数人的污蔑将成为他们的罪证,除了被送上断头台,绝没有别的出路。毕竟,怒火是要宣泄的,除了旧制度的压迫着和其帮凶以外,你对着大多数人嘴贱,是不是也有责任呢?

所以真到了“民杀家”的时候,除了旧制度的统治者,帮凶,被误杀的好人,政治斗争和肃反的牺牲品以外,确实会有一些自由派一起死——谁叫他们当初嘴贱呢?

作者:汉之声专用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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