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度”决定论

看了一个很有趣的回答，觉得有必要说点什么

关于中国能不能成为科研强国这个问题上，现在主流有三种回答。1，中国能，因为汉人体量足够大。什么制度和文化都能变科技强国。2，中国不能，因为汉人儒家文化劣根性。体量再大，制度和西方一样也没用。3，中国不能，因为我们制度和西方不一样。光有体量没啥用。

那么谁说的对呢？严格来说，都不对。但1和3都有一部分道理。

先说1。体量是一切问题的基础。有些人说非洲小国实行美国的制度能不能和美国一样富强？当然不能。相同制度和区位下，三亿人创造的财富就是比三百万人多的多，人才出现的概率也大得多。日本为什么比韩国富裕强大？因为日本领土和人口都是韩国的数倍。美国超过英国德国这些对手，比这些国家更富裕更强大，也是因为人多，土地广。人口少的国家市场稀少，物流成本高，容易出现垄断，本来就应该比相同制度但体量更大的地方更社会结构固化，贫穷，改革困难。朝鲜不就比大明更穷么？人是一切财富的创造者，只有被计划经济扭曲了大脑的人认为人是负担，才会臆想所谓“人越少越富裕”。因为计划经济国家限制了人的能动性，只能靠出卖资源（无论是自然资源还是人力资源）为生，只供养社会少数特权阶层，所以人越多越是维稳的“负担”，他们不懂这个。

然后是2，人是本源，那么所谓“文化”有什么意义么？没有意义。日本科技发达，20年内有20个拿自然科学诺贝尔奖的人。德国法国英国和日本体量差不多，这20年拿奖的数量有的十几个，有的几个。日本和英法德的文化差距当然是很大的，可这影响日本人做出科研成果了么？自然是无法影响的。

实际上，人性是相同的，假如不考虑制度的扭曲（比如中国青年学者上班做实验，下班刷学习强国），那他们做研究工作的时候想的东西也是一样的，不存在什么中国科学家就要一边想着孔孟之道，日本科学家想着天皇，英法德科学家想着上帝这些。所以2是最没有道理的。

最后是3，那么制度是决定问题的根本么？一方面是，另一方面又不是。

如果你说制度，是说科举制度与贵族分封世袭，日本式的官僚主导的市场经济，还是美国式更自由的市场经济之间的这种差别，乃至威权和民主的差别，我认为这有影响，但不会影响太大。一个大国，体量越大，越不受这些影响。比如当初日本经济崛起，有些人说原因是日本奉行大藏省主导的官僚统治，假如日本换成美国式自由放任就不能高速发展了么？我认为问题也是不大的。日本是一个单一民族的，体量巨大的，区位优越（便于海运）的统一国家，又非常安全，只要被拉入国际市场，在二战后就注定经济上崛起。

科技上，民国蒋介石威权统治时期，中国成长了杨振宁李政道，假如60年代中国民主了，或者还是威权统治，甚至说让皇帝帝治，他们就成长不起来了么？都不会。因为在学术上，他们还是自治的，自由市场还是存在的，他们的天分还是能发挥出来成为世界级科学家。

有人问，那你是不是支持观点1，认为体量决定一切，中国无论什么制度都能变成科技强国？都能经济崛起？文化和制度都不重要？

不是。我的意思是，诚然，日本二战后无论“什么制度”，也不管文化和其他民族差别多大，都能发展起来，因为日本体量大。但如果日共掌权，日本搞苏联式计划经济，那就发展不起来。因为这个制度会阻碍市场的自由竞争。如果日本军阀混战也发展不起来，因为社会没有足够的安全，产权保证不了。

换句话说就是，“根本制度”决定了上限。是极权还是“正常”的威权和民主？是军事混战的半无政府状态还是和平发展？这个决定了上限。其他由体量决定。这个条件大多数国家是不用在意的，但也有少数人就是不满足，别的再好也没用。好比公务员考试，绝大多数人过了笔试和面试就没问题了，但就是有一些人要卡在体检上。

同理，科学家也是。你体量够大，你就有足够的天才冒头，一个陨落后冒出十个。如果你战乱，没人能投资科教，科学家就成长不了。你搞什么制度，只要干涉不了社会的自由，威权也好民主也好，帝制也好共和也好，都不是根本问题。但要是搞了极权，totalism，那就什么都没有。特别是对汉人这种大体量的民族来说更是如此。在极权下，体量优势会反转成劣势。俄罗斯地广人稀，苏共的治理能力又相对“科学”，极权造成的副作用（相对来说。因为俄罗斯体量比英法德更大，沙俄科学家19世纪表现的就很出色，20世纪应该更出色）要小。但对汉人呢？就不是如此了。

所以要问我中国能不能发展成科技强国呢？我会这么回答：

体量决定一切，文化无关紧要，只要“根本制度”不出问题，什么制度都不会阻碍中国变成一个科技强国，达到应有的地位。威权还是民主，共和还是君主，中央集权还是分权，大政府还是小政府，都不会根本上阻碍中国成为科技强国。假如“科技强国”意味着考试考到80分，体量就是这个民族的天赋是多少。汉人人多，天赋就是95分。这些制度只能决定一个天赋95分的学生发挥到95分，还是90分，85分，80分。

但是，如果还是totalism。那无论是计划经济的列宁主义还是市场列宁主义，都不可能真正成为科技强国。你用了这种制度就好像去了职业学校，你上限定死了70分，你再努力再提升教师水准和教育策略，也就只能这样。

这就是“制度”决定论的真实意思。

制度能决定么？制度不能决定，体量才是决定性因素。采用美国制度不能让一个国家和美国一样富强，德国搞普鲁士军国主义，也不失为经济和军事强国，体量摆在这里嘛。

但要是让满清，让苏共执政，你再好的体量和条件，上限也就那样了。否认这个，说我体量大，这都无所谓，这就错了。

作者：汉之声专用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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