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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面

做一個世俗皆知的名人,是很難的,即使是一個皇帝,也逃不過被莫名拉去站臺。

比如喜聞樂見的乾隆先生,自己願意留下到處一遊的墨寶,也就難怪總出現在各種小吃傳說裏頭,成為一個似乎到哪裏都要被食物搭救的吃貨。如果是真的也就罷了,可細細讀去,這一個個小吃的來歷,未免讓人發笑。我有段時間,是很喜歡看看這些半通不通的介紹的,雖然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可故事編造上,也有高手低手,有的巧妙入扣,有的風馬牛不相及,最後都有一句,從此某某小吃也就流傳下來了。

其實,這些名小吃的創造者,更可能是一個無名普通大眾隨手而出,又被如你我一般的普通大眾所認可,於是就流傳起來而已。比如有名的新疆大盤鷄,倒是沒有弄出個皇帝去新疆,可發明地之爭也是有的,其實考證下來,還是當時因應長途司機的需要,才逐漸摸索出來的一道菜式,所謂因陋就簡,因地制宜。

世間事大都如此,本來面目往往不被人當真,反而願意流傳一些名人軼事。

英國的大科學家牛頓也是如此,不過他是有意給了一個符合大眾心理的說法,這就是那個著名的蘋果。時至今日,大概就算小孩子,也知道有個被蘋果砸到腦袋的大科學家,也許記不得名字,可一定記得這個故事。事實上,這不過是牛頓在成名后的一個說法而已,就像他自己描述自己的那個比喻:站在海灘邊的孩子。無論哪個比喻,都比那些真實的研究過程,更容易被世人理解和接受。

曾國藩也是一個容易被附會的名人,在他諸多傳說中,有一個一直被大眾相信的事情,就是他善於相面,還寫了一本叫作《冰鑒》的書。有一些傳說,還信誓旦旦地聲稱,這個技術只是曾國藩十三种本領的其中之一。其實《曾國藩家書》是真,《曾國藩日記》也是真,包括《經史百家雜鈔》《十八家詩選》這些書都是真的,可這本所謂《冰鑒》,雖然掛着曾國藩大名,其實早有辨僞。

編撰過《曾國藩全集》的唐浩明,曾明确指出:“笔者查遍曾氏传世的所有文字,从未见他有只字提过《冰鉴》一书。其实,这部书早在六七十年前,便有人指出是托名曾氏。《花随人圣庵摭忆》中说:‘近人乃有以古相术《冰鉴》,傅以文正名,号为遗著,不知此书道光间吴荷屋已为锓版,叔章盖尝藏之。’”

唐浩明对此评价,这是曾国藩研究中一件幼稚到不值一提的问题。可为什么这种说法还是流传甚广,成为一件犹如都市传说的事情呢?我觉得单单说曾国藩本人确实善于辨别人才,所以才附会到他头上,这个解释未必可算十分妥贴。当然,这也是一切起源故事的惯例,所谓箭垛式人物,总是如此。鲁班的诸多发明权,也是如此来的。

自然,后来出版《冰鉴》这本书的时候,也将南怀瑾拉出来当大旗,只因为他在《论语别裁》里讲了一个故事,于是出版家就真信还是假信,反正用来做卖书的噱头了。

唐浩明也说南怀瑾不是一个学者。其实如果了解佛教史的人,也就能明白,为什么南怀瑾喜欢在书中加了很多非学术的内容。历史上的佛教徒,曾经留下很多著作,包括《高僧传》等等类似历史的传记式文字,其实似史而非史,僧人作者是有佛教记录的轨范的,他们不是历史作者。他们写作的目的是为了宣扬佛法,而非是记录历史,这也是为什么佛教发源地的天竺,并没有史官文化一样。佛教的三藏典籍纷繁丰富,可他们并不在意历史中很重要的年月日,这就是因为佛教观念下,并不在意这些东西。

南怀瑾讲说经典,其用意也不在于学术上的探讨,而是在宣扬做人做事的道理,最终达成修身的目的。这期间所说的内容,都是为了说法方便而已,看起来头头是道,其实都是过河就可以放下的舟筏。南怀瑾的最终目的,还是让大家去发现自己,进而求得生死大道。这才是其讲座的目的。如果我们听了讲座,最后听了一肚皮的笑话典故,却忘记在自己身上做功夫,那就是真真的买椟还珠了。

其实听讲座的时候,你就会很清楚的,南怀瑾真正反复叮嘱,生怕讲错的是什么了?绝不是那些我们听了哈哈发笑的故事,那不过是吸引听众的手段方法而已,他真正反复说的是,真正的法,千万不能说错。为什么?因为世人怕果,菩萨怕因,说法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说错了,教错了,有很重的因果。

但不知道南怀瑾有没有预想得到,最终还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世人偏偏要反着照风月宝鉴。

就像曾国藩的学问文章,事业功德,虽然我不认为什么百年一人的说法,更不认为他是什么完人大儒。可曾国藩的可学之处,也不在于他的相面上啊。这真是把孔子变成街边摆摊算卦之徒一样,让人可笑又可叹。

其实说起相人相面之道,这是早有流传,自从五行被阴阳家们演化出来,又被汉代的一些学者引入儒学之中,什么五色五形,什么天地山水,都被附会进去了。这里面未必没有对的地方,就像京剧里一定要让曹操大白脸,关羽大红脸一样,这是符合民族文化心理的。其实我们现在酒桌上还流传着类似说法,似乎喝酒脸红通通的人,大家都觉得是个爽快人。都是一种经验上的不完整概括,虽然可能会碰到正确的答案,但错误的也不少。孟子早就说过,观人在于眼眸。当代礼仪培训,往往会让人训练笑容,可这种训练永远训练不出微笑的眼睛。这也是为什么说谎的人,其眼光不定的原因所在。

而孔子则也说,观察一个人,要看他做事的来由,要看他做事的目的,要看他自己的心安放在什么地方。其实这才是中国历史中的相面观人。在最古老的那本史书《尚书》中,就如此记录尧舜禅让时的故事,为了选择下一个天子,必须要咨询四方,了解之前的做事为人,然后再放到某个职位上来考验,最终才会授予重任。这里面还有一些原始社会的神验内容。总之,观察一个人,如果仅靠着一席话,一次见面,就能判断一个人的终身,即使不是戏谈,也是过于轻率了。

其实曾国藩在家书中记录手下那些将领也是如此,都是在一次次战役,一次次事功中考验出来的,绝非靠着一次相面就能判断其人的。

而且,南怀瑾在其书中,也推荐了去读一本真正讲选人用人的书《人物志》,可却没见到有哪个畅销书商找来推销推销,这还真是鱼目混珠,瓦釜雷鸣了。

说了大半天,这篇文字是离题万里了,杂沓写下来,也不过说了两个问题:一是皇帝们受到喜爱的程度,往往和他的八卦有关;二是曾国藩被神秘化,也是他自己行为所致,看他的家书就知道了,他一家子都有些神神怪怪,信而不信;三是研究学术和讲授佛法不是一回事;四是相面的人,不敢说都是骗子,但厉害的,都是真正社会心理大师,与其找他相面,不如让他好好分析一下自己的行为模式,更有益处;五是,这个题目真是随随便便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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