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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愛讀書,喜愛詩,更喜歡哪個? [大家不用困惑,我關注和拍手都是很隨性的,不用一定回拍,也不用一定回關。因為我是把追蹤作為一個個人閲讀器,不定期梳理,隨着自己的關注變化,關注再取關,取關又關注。所以不要困擾,都好,都好,大家一切都好。^_^]

傾吐

人總有傾吐的慾望,有心理學者信誓旦旦,認為是一個人在尋求關注。開始可能就事論事,扎扎實實,把事情講完就可以了。可人成熟起來就知道了,想要找一個願意花費自己時間,來聽聽我們說什麽的人,很難。若是我們說得有趣也就罷了,聽八卦是人類天性,總能找到一兩個人,因為這有趣,而聽到最後散場。要是只關系一個人的得失悲喜,這份悲喜又只是人世間最尋常的起承轉合,又會有多少人,能一路聽下來呢?

魯迅筆下的《祝福》,將祥林嫂的一生悲哀,寫得從容不迫。與其說他是如《吶喊》一般在強行添加一個結尾,倒不如說,他已經開始明白,人世間的悲哀,不在於制度,而在於人心。而阿城的《棋王》寫的又是另一個人,結尾的那場車輪大戰,彷佛是武俠小說一般,後來看《光之棋》漫畫,也能看到這種結構模式。可這本小說最值得關注的,又是哪裏呢?這又讓人想起同是寫知青時代的《我的遙遠的清平灣》,還有張賢亮寫的《靈與肉》,後來變成了一部很有名的電影。後兩個他們都生活在相同的時代,但他們筆下的世界和阿城眼中的還是不同。每個作者都獲得了自己的讀者,但到底是更真實的,能夠獲得更長久的感應,還是更掩飾的,才能得到一份難得的青睞?

這大概就是傾吐的兩難了。

作者筆下的故事,要遠比讀者看到的,更加廣闊。而那些故事所要獲得的意義,卻又是讀者所賦予的。正如創世者創造了天地山河,但起名的人,卻來自每個不同的時間段落。作者的使命是表達自己,但這份表達,如何存在,則不受其他一切所控制。正如我們今天看到的古人字跡,有一些是傳世的法帖,歷代都受到學習書法人的重視,另一部分則也留存下來,但又該如何看待這些文字呢?比如敦煌的那些文卷,一些只是小學生學習寫字的練習,有一些則是倉庫保管的一些賬目記録,這就像今天的普通文字一樣,都因為時間的變化,而有了更多意義。

表達大概也是如此。祥林嫂在祝福的氣氛中,獲得了作者想要傳遞的最深沉悲涼,這種對比是任何小說作者都熟悉的對比。即使在如今的電影中,也不罕見。可大家有沒有想過,這樣的人物,在進入自己晚年后,那些被強加的侮辱和損害,又會變成什麽呢?

小時候,若是在人前放了一個屁。十年後,都會因為想起這件事而臉紅心熱,說不出話。但我自己也試探過,比這還要讓人尷尬的事情,十年後,如果沒人非要去回憶,就不會有人記起——即使還記得模糊的畫面,也忘記了具體的人。

想一想,並不是每個人都很重要,而我們曾經丟的醜,除了自己,大概也不會有人來為我們記憶。

表達的事情,不被人所重視,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希望被人關心,卻總是疏忽于對他人的關心,這是人類的共通之處——真實,但不值得悲哀。

善是真實的,惡也是真實的,但一直的善和一直的惡,總是罕見的事情。

宋朝的高俅,因為《水滸傳》而得到大名,但就是這樣一個後代公認的小人,卻也有着自己的好惡情感。當初他曾經在蘇軾身邊工作過,後來又是被他推薦給駙馬都尉王诜,然後才獲得端王趙佶(宋徽宗)喜愛,從此隨着宋徽宗而平步青雲。等到蘇軾海外歸來而死去多年,高俅還善意照顧蘇軾的後人,並且在緩解對蘇軾作品的文化管制上,可能也有一定影響。

其實這也是金庸在《飛狐外傳》結尾,非要作一次註解的重要原因。

武俠小說中,反面人物被正面人物殺死,通常的處理方式是認為“該死”,不再多加理會。本書中寫商老太這個人物,企圖表示:反面人物被殺,他的親人卻不認為他該死,仍然崇拜他,深深地愛他,至老不減,至死不變,對他的死亡永遠感到悲傷,對害死他的人永遠強烈憎恨。

人性細微曲折。我對這個註解,自然是認同的,可正因為認同這個註解,纔會明白,“該死”雖然有它的反面,但也恰恰說明,無論商老太多麽的悲傷和愛,也都有比她更加深刻的悲傷和愛,存在於世間。

我們的表達,無法用一張嘴去說兩頭話,這也是為什麽強調理解的重要性。表達出來的情緒,千萬不要當作定理,而正面的雕像,永遠有與光相反的隱藏。

要尋覓自己的道,這就像在大城市裏迷路,每個告訴我們方向的路人,都值得感謝,但走到終點的人,只是我們自己。

沒人可以替我們去過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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