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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愛讀書,喜愛詩,更喜歡哪個? [大家不用困惑,我關注和拍手都是很隨性的,不用一定回拍,也不用一定回關。因為我是把追蹤作為一個個人閲讀器,不定期梳理,隨着自己的關注變化,關注再取關,取關又關注。所以不要困擾,都好,都好,大家一切都好。^_^]

我讀

聽一首悲傷的歌,反而能讓悲傷得到釋放,人也會慢慢平復下來。好像湖水拍打堤岸,始終不能平靜,一場暴風雨席捲而過,湖水和那場暴風雨同樣回復了往日安寧。風還是風,雨還是雨,只是一切不再那麽悲傷憤怒。

倒不是想要做什麽心理學的研究,只是想,也許這種傾聽,就像是得到了彼此的傾訴。無聲無形的朋友,得到了我所有的真心,於是我也就得到了安慰。

若是那種寧靜舒緩的音樂,其實不適合太悲傷的心境,所以悲傷的歌,會流行,會打動人心,會讓一個人得到安慰。

白居易在江州的時候,聽着船上的琵琶,忽然便溝通了彼此。並不是白居易和商人婦成了知己,而是他們的遭遇,忽然有了溝通。眼淚打濕衣襟和琵琶聲中的嘆息,無非都是對於同一種情緒的抒發。在那白色的秋天月光中,在那瑟瑟而動的江水中,一場陌生人的相逢,是不必問候姓名的。所以白居易便是江洲司馬,而船上的琵琶樂者,也就只是一位老去的婦人。人世間,也不過如此而已。

前段時間,又讀了一邊《伯夷列傳》,是跟着一本書看的。這是一篇需要耐心來讀的文字,不能走馬觀花,因為這種反復屈曲,竟是一種連作者本人,都未必要去刻意把控走向的傳記。一切是真的有,還是真的無,有無之間,又存在着什麽樣的真理。他在一生的閲讀和遊歷中,曾經找到的答案,被粉碎后,又在一種執着中粘合,他並不知道自己的遭遇,到底該如何解釋。這時候,他已對之前堅信不疑的經典,有所懷疑,卻又明白這裏面并沒有錯。

這麽多年下來,這篇文字,比之《報任安書》,仍讓我心裏難過之極。

當時讀完,放下書,便想了一些事情。有的發生過,有的還在繼續,也想過自己,也想過他人。歷史是重複的,卻也是讓人獲得更寬廣生命的記録。我們如果沒有歷史,便只有等到老年,才能給自己以歷史的底味。

德沃夏克的《詼諧曲》,就像其他一些樂曲的名字一樣,並不是總那麽直白。白居易寫得這首詩,難道只是為了一場相遇嗎?或者他只是悲嘆被貶謫的命運?我想,每個人經歷了一些人生無法避免的事情,總要得出一些不僅僅立足於當下的感受。而這種感受,又往往在悲傷的時候,纔會更深刻。所以莊子的筆下,總是要依靠那些畸人來表達一種真人的悟解。

司馬遷的生命中,肯定有一些沒有被記録下來的人。

我們讀的史記,便是他本人了。他又何嘗一定要寫什麽正史,何嘗一定要給後人做什麽榜樣,他只是想把對生命的承諾完成。如今《史記》已經不是剛寫成的完整,這就像造物主的安排一樣,總要有一些殘缺。後世的《紅樓夢》也正是如此。迷失的後面故事和《史記》被刪去的兩篇本紀一樣,都在後人的追索中,被一次次解釋。可對於司馬遷和曹雪芹兩人來說,他們的生命已經存在了,而且要比我們大多數人,存在得更久。

一切曾經在他們面前風光的人,如今都消散了。一切被萬歲萬歲的呼號所裝飾的詔令,也不見了。那一場場活鬧劇,都已經被定格在歷史之中。如今,在書桌旁,在街市邊,在忙忙碌碌並不一切順利的生活中,我們仍會一遍遍閲讀的,不再是至高無上的那個誇張的人王,而是一顆穿越歷史,出現在我們面前的真誠心靈。

我讀司馬遷,我讀陶淵明,我讀杜甫,我讀白居易,我讀黃庭堅,我讀曹雪芹……

我所讀到的人,從沒有獲得讓人聽命的權力,可宮闕萬間都做了土后,這樣的人,這樣文字,卻堅強地流傳下來,得到一代代人的喜愛和尊敬。

我可以從悲傷中平靜下來,也許正在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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