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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話再來

今天還是看看笑話,因為記住的幾個,都給自己講完了。

聽不到笑話的我,就會和沒有新笑話的我說,快,再來啊。

其一

早期的笑話集,其實都不是有意詼諧,而是類似《世說新語》這樣的書,記録時人的風采軼事,算是畫人物添上的三根毫毛。

唐朝有一位叫杜延業的人,我沒去查歷史記録,大概是一個很有才華的名人。他有位表哥,天生口吃,猶如鄧艾,但和自己的表弟很好,兩個人經常在一起開玩笑。這些笑話漸漸傳了出去,有個人就問杜延業:
聽說你可以讓你表兄學鷄叫,只要你問他,他就一定要像鷄叫一樣回答你。我覺得不大可能。嘴是自己的,怎麽會聽別人命令。
能。杜延業的回答斬釘截鐵。我不知道,這位杜兄是不是肚子裏笑抽筋了。反正這個沒名字的配角,傻乎乎地和杜延業打賭。
杜延業就手裏抓了一把東西,跑到表兄跟前問:這是什麽?
表兄一看他手裏,立刻鷄叫一樣回答:咕咕。
傻乎乎的配角驚訝之極,待到看清他手裏是什麽,不禁大笑。原來杜延業手裏抓着的是一把穀子。表兄回答時候口吃,將穀說了兩邊,就成了穀穀——咕咕。

其二

這條算不上笑話,只是可以窺見一些當時心理。

說吳地有一個綽號石韃子的人,一天走累了在客舍休息,想尋間乾淨些的房間,卻被一個和尚占了。他就偷偷跑到和尚住的小樓上,結果發現和尚睡着了,對面的樓上有個少婦正在刺綉,他便悄悄穿上和尚脫下的外衣,故意向那個婦人做出調戲的樣子。對面婦人大怒,立刻找來自己丈夫,結果還睡着的和尚被叫醒后,雖然茫茫然,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只好有嘴說不清地結賬走人。石韃子則是安然入住,自喜得計。

說起來,這個石韃子完全沒理,和尚也十分無辜,而那個無意中成為別人挑撥工具的夫婦,更是白白受了氣。可這篇笑話的原文,卻說石韃子善謔多智,而且是當作很正面的故事來記録。這就不能不讓人想起明清小說之中,經常出現的淫僧形象,以及成為諸多笑話、相聲戲弄貶低角色的僧人。比如著名單口相聲大王劉寶瑞的定場詩,就如此說:

远看忽忽悠悠,近看飘飘摇摇,不是葫芦不是瓢,在水里头一冲一冒。

有人说是鱼肚,有人说是尿泡,俩人打赌到江边瞧,原来是个和尚在那洗澡。

這種群體性心理和民間的佛教崇拜是並行不悖的,這就像汪曾祺筆下的世俗僧侶形象,既可以殺豬,也可以娶妻生子,更可以把做和尚變成一種職業。也就是說,和尚和佛教竟變成了兩種事物。再聯想到其他宗教的世俗化,包括在一些歐洲小說中,那些修道士的形象,可見中外皆是如此,這是頗為有趣的心理現象。

其三

這個笑話的編撰者必定是地域之爭的調和者,所以說了一個南方人的故事,再說一個北方人的故事。

南方人故事如此:楚人沒見過姜,便說是樹上結的,有人喜歡較真,偏要告訴他實話。兩人便爭執起來,最後楚人氣勢極盛,說找十個人評判,我輸了,這頭驢便給你。然而十個人都是老實人,每個人都說是土裏長的。楚人啞然失色,良久說:驢給你了。可姜一定是樹上結的。
北方人故事如此:北人沒見過菱角,到了南方吃菱角,他連殻一起吃。同席的人好心告訴他,要去殻。北人說,我知道,吃殻可以去火清熱。這時候又來了一個較真的人,問他是不是家鄉也有這個東西。北人說:我那裏山前山後,到處都种着呢。

當年張岱寫夜航船里的對話,最後歸結為,我也可以伸伸腳。

若是在這裏聽到,恐怕就也要伸伸腳了。

其四

說楊衡歸隱廬山,卻有人偷偷剽竊了他的文章,然後還藉此登第,後來楊衡也登第,在朝中就遇到了這個小偷,說:一一鶴聲飛上天,還在嗎?
小偷回答得很妙,說:這句詩是你最珍惜的,我不敢偷。
楊衡一下子氣消了,說:猶可恕也。

這大概就是知音難覓的另一種解讀吧。

楊衡其人算是唐代風氣下的隱士,其詩並不高明,但有記載說他,詩酒自賞,有次吟誦了自己的作品,一下子開心地撫掌大笑,高聲朗誦的,便是這一句:一一鶴聲飛上天。意思是說,我的詩歌聲韻響徹,猶如鶴鳴九皋,自詡如此,難怪在這個故事里,會忽然氣消。可見高明的剽竊者,往往都是識貨的人,算是高明的鑒賞家,卻是蹩腳的創作者。

其五

周興是大名鼎鼎的酷吏,人號牛頭阿婆。其活着的時候能止小兒啼,擅長秉承上意,加倍羅織,法外立刑。歷史上還留下了請君入甕的成語,當他向來俊臣磕頭連連的時候,不知他會怎麽想。

但這樣的人物,一樣逃不過笑話的魔力。大概是覺得怨言多了必須回應,於是周興就寫了一張告示,說:被告發的人,確實聞起來,都說自己冤枉,可我們判刑斬決以後,就誰都不喊冤了。歷代酷吏大多如此,往往是有其主,才有其為,與其說是周興這類人心理變態,道德淪喪,不如說是上行下效,有其主必有其僕。

當然,歷代酷吏都沒有好下場,雖然武則天赦免了他的死罪,而且這種罪行也一樣是可以喊冤的誣告,但周興仍被流放了,流放的路上也被莫名其妙的仇家殺了。也許他在地下還能值得安慰的,就是請君入甕的另一個主角來俊臣,也一樣自作自受地被治罪死掉了。正如漢武帝治下的酷吏,以秉承上意而得到賞識,飛黃騰達,也必然因為上意的轉移,最終變成可以任意丟棄的工具。武則天通過酷吏政治獲得了改朝換代的權力,也一樣在衰老中迎來了她的結局。

其六

除夕下午有人來送禮,主人便讓人把今年年曆打賞給來使,下人可能看不過去,說:今年的年曆恐怕沒用了吧?主人恬不知恥:我留在家裏也無用。

你往往會看到這種我也無用的態度,經常地出現在屏幕上,說這種話的人,到底什麽心思呢?

其七

一個人總喜歡談輪迴,勸人不要殺生,說若是輕於殺生,難免報應,殺一牛,後世就成了牛,殺一狗,後世就成了狗,因果報應,歷歷不爽。
說多了,難免讓人心煩,便說:不如去殺人。
為何?眾人自然要問。
這一世殺人,下一世報應起來,還可以化成人。

這就是一粉頂十黑,無論哪一家學說,教主說得都很通達,可到了後世的信徒,真是越信,便越迷信,迷信到最後,不免讓教主也跟着吃些掛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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