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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愛讀書,喜愛詩,更喜歡哪個? [大家不用困惑,我關注和拍手都是很隨性的,不用一定回拍,也不用一定回關。因為我是把追蹤作為一個個人閲讀器,不定期梳理,隨着自己的關注變化,關注再取關,取關又關注。所以不要困擾,都好,都好,大家一切都好。^_^]

沒有那啥啥的一天 | 假如所有電子產品都消失了一天

我拖着不肯起床,因為一切都消失了。

抱歉,用詞不準確,其實是所有電子產品都消失了。

摔!那又怎麽樣?難道不是一切都消失了?

我憤憤地想,簡直氣得都要再睡上兩覺,這時候就被媽媽領着幾個姑姑阿姨的喊醒了。

我驚恐地看着這些親愛的阿姨們,以為世界有什麽新變化了,比如說大統領沒被選上什麽的,或者某某mart打了折。

“小某,你也該起床了。”

“是。”我回答。事實上,不管她們問什麽,我都打算回答“是”。這是一個生存策略,無關道德和哲學。

“那就好。你要快一些啊。”媽媽和幾個阿姨對視一笑,彷佛有了什麽天大的秘密,然後又很開心地找到了告密的對象。

她們轟轟隆隆地又出去,我則摸摸索索地爬起來,唉,裸睡的少年不是誰都明白的。

屋外面倒是沒有太多人,準確地說,只有我媽一人。

我稀里糊塗地被填鴨了好久,既是她可愛的媽媽早餐,也是那些一個個驚天大雷。

“今天你哪也別跑。”

“啊?”

“也別躲屋子里。”

“嗯。”

“你阿姨給你介紹個朋友。”

“哦?”

“你去見見。”

“嗯。”

“聽到了沒有?嗯嗯啊啊個什麽?我告訴你,這次你可打起十分的精神來,否則回來看怎麽收拾你。這次可不同往日,你可別想打打遊戲就跑回來,我告訴你,我……”

我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地邊聽邊想,這種事情竟然又回來了,雖然不能說這是惡意,起碼也是故意傷人吧?我畢業時就是遲了一步,然後就被老媽、老姨、老姑、老嬸,反正就是一大堆不用工作的中老年女性所包圍,見了一個又一個年輕女性,在這種面對面的氛圍中,真不知道我這個社恐選手,是怎麽一次次通過了測試,最終逃出了角斗場。

我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放得好好的支架,心想,我的特律風啊,我的救苦救難的特律風啊。

這時候媽媽才想起看看表,然後發現手腕上空空的,墻壁上空空的,連本該報時的智能鬧鐘也都不見了。

“晦氣,啊,呸呸呸。”媽媽連連呸了三聲說:“還真有些不方便。算了,我去找找你爺爺的手錶,今天怎麽也要對對時啊。”

我表示:“你開心就好。”

好在我的漫畫還放得好好的,模型手辦也都精神抖擻,只是——

“我必須打嗎的粗話,”我簡直驚瞎了二十八年單身狗的眼:“漫畫上好端端除了一大堆空白,模型裏也多了很多殘缺。”

這就是所有電子產品都要消失的一天嗎?

我無語看着字與字交界的平面之外,擺脫,大神,咱們用不用這麽嚴肅。

心情糟糕的我,只好洗洗刷刷,彷佛是要上烤架的全羊,等着阿姨們與媽媽會合,然後將我送往高山頂上,等着與某個姑娘對上眼,她看上我,我看上她,從此發生一種古老而神秘的關係,我這個去啊。

我忽然覺得渾身不舒服,打算再去趟厠所。

可媽媽已經沖了過來,不管我的苦苦哀求,帶着阿姨們就把我綁架了出去。

可憐我的腎,你再堅持堅持,我會拯救你的。

事實上,連車都難打,因為遲到的人太多,我看見大街上的人都很茫然,事實上我認為,我已經算是很正常的了。

到了碰頭的地方,媽媽和阿姨們已經竊竊私語卻又讓我聽見地議論許久,我都能將這個姑娘的情況背下來。按我身經百戰的經歷說,這次的難度並不高,平常一米八,今天一米六。

“可我還不到一米。”我無語望天,擡手看——唉,什麽也看不到。

事實上,我就算想聯繫我的好朋友,也聯繫不到,所有的損友彷佛都消失了。我本來是揮斥方遒的聚義堂,現在卻變成落魄滄州的小囚徒,啊統統愛上我,啊古靈精怪,啊小K,啊米高一刀,啊生來美貌如花,啊清茶,啊風中噴跑……所有的兄弟,都已成為消失了的ID。我想着想着,卻發現時間的漫長,原來相對論是這樣發現的嗎?愛因斯坦和我都曾陷入一樣的困境嗎?為什麽?為什麽這個世界要陷入這樣的一天?

我像個異教徒,看着那些喜笑顔開的人,不禁想,這樣的一天雖然不方便,但對於老媽這樣的中老年婦女,還是幸福的,即使不能拍照發個美美的,也是讓人開心。

我簡直不能再確定了,特別是另一批同樣的中老年婦女,事實上,我是極為佩服她們的,能夠讓這麽明顯的計謀,如此不臉紅地說出來。

於是,我和對面的姑娘都不說話。

事實上,所有的鴨子都走了之後,我們都在沉默,包括旁邊那個一直打哈欠的侍者小哥。

沒有人用手機了,自然該有的,還是會有,比如說馬上就要出現的閨蜜,可以很快拯救這個姑娘的藉口。

我低着頭,不打算說話,當然我還是點好了飲料,并準備買單。

事實上,你明白,如果不是這樣一天,無論如何,都不該這麽尷尬。我不知道那些談笑風生的人怎麽樣,可對於一個社恐症中毒選手來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見面,絶對是人生中的試煉。我曾經想過,這有什麽可怕的,大膽說話就好。

可這是真的嗎?我懷念我的特律風。也懷念本該掛在墻上的電視,以及電視里本該出現的二次元畫面,唉,雖然知道不說話是最好的辦法,可我實在對這個姑娘沒有任何惡意,恰恰相反,很可能我們都是被逼的。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一個特律風,兩個苦命人。

姑娘也不說話,事實上,她從進來以後,就專心研究自己的裙子。

事實上,我們兩個把該說的話都說了,媽媽教的,趙阿姨教的,李阿姨教的,很多個阿姨,很多個宇宙,我想如果平行宇宙是真的,我和這個姑娘肯定會有不同的阿姨綫,有的氣惱分手,有的歡喜白頭,有的相敬如賓,確實如賓,有的則成為一對好朋友。

可惜,今天注定只有一個解決,因為我今天看過黃曆。

“什麽黃曆?”

“就是——唉唉唉,”我說:“你怎麽能聽見我心裏說的話?”

姑娘這時候才擡起頭說:“因為你本來就是說出來的。”

“啊,”我心裏叫了一聲,然後又“啊”了一聲,說:“果然,我是在說話。雖然剛纔沒有任何的引號,可明明是在說話。”

姑娘說:“抱歉,我要走了。”

我說:再見。

姑娘說:“其實你還是說出來了,再見。”

我說:“再見。”

我們兩個人終於攢夠了交給各種阿姨盤問的時間,等到姑娘和她的一個閨蜜離開,我才想起:“也許應該加個好友。”

可這是所有電子產品都消失了的一天啊!

我望了空着的雙手一眼,打算在外面隨便走走,免得看到家裏漫畫、模型的慘狀,再生出什麽不好的想法,比如說跳出這張紙,去找那個讓這些都消失的那位神仙。

城市裏總有這樣的一條路,本來是繁華熱鬧的商業街,卻一直走下去,就越來越靜,人也越來越少,最後就剩下自己一個人,慢慢走到一個安靜的地方。

我坐在海風里,聽着潮聲,想,該拿手機照下來,這真美。可這是消失的一天,我只有眼睛和大腦可以憑藉。我看着大海,忽然覺得比之前拍過的照片要美上很多倍,不是那種顔色、光綫、角度,在照片中這些都已經近乎完美,其實每次我去看展覽,總是覺得這些照片已經不等於真實,即使它們都那麽精緻巧妙。

這時候的大海,不能被精心拍攝,反而有了更多細節。它的顔色時刻都在發生變化,有時候透明純粹,有時候深沉厚重,有時候呢喃細語,有時候大聲呼嘯。我聽着潮聲,彷佛感受到一顆跳動的心靈,它活着。

“誰說我是死的?”

“嗯,”我想,“大海回答我了?”

事實上,這不是什麽超現實的小說,即使有那麽古怪的前提,但大海沒有說話。我也不想再這麽分裂下去,於是站了起來,招招手,說:“再見。”

“再見。”

見鬼,請不要讓我分裂下去了。

回家的路很輕鬆,我走回去后,只看到媽媽留給我的晚飯,還是溫熱的。

這一天,我睡得很早,可并沒有馬上做夢。

本來應該在我腦海裏打架的一切電子英雄,這一天頭回不再出現,大海的潮聲彷佛呼吸,有着規律,卻又安心地存在。

消失的一天,彷佛斷舍離的教導,失去的,便也又有了一些不同出現。

我想着想着,便真的睡着了,而且做了夢。

夢裏我想起了一個姑娘,她真地聽見我心裏說話。

我找到她說:可以加個好友嗎?

然後沮喪地發現,怎麽也找不到我的手機,我急得滿頭大汗,說你先別走。

姑娘卻不見了。

我的手機!

我大聲喊着醒過來,媽媽正撫摸我的頭,說:“怎麽又玩手機到半夜,不是在床頭嗎?”

我摸過去,果然是手機,有着堅硬的手感和科技賦予的光滑。

媽媽說:一會兒好好收拾下,你趙阿姨給你介紹了一個朋友,去見見。

我忽然啊了一聲,難道我沒見嗎?

“姑娘挺靦腆,你要主動說話,聽到沒?”

我看着四周的一切,覺得自己肯定丟失了一天,難道這個所有電子產品都消失的一天,把我自己的一天也搞丟了嗎?

可想到將要開始的相親,還有這部不再消失的手機,忽然又有了一種征服世界的衝動。

好中二的羞恥感。

可這次總是真實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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