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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愛讀書,喜愛詩,更喜歡哪個? [大家不用困惑,我關注和拍手都是很隨性的,不用一定回拍,也不用一定回關。因為我是把追蹤作為一個個人閲讀器,不定期梳理,隨着自己的關注變化,關注再取關,取關又關注。所以不要困擾,都好,都好,大家一切都好。^_^]

T的安慰(三十四)

(六十七)

念佛似乎沒用,念其他的神靈,也不能讓我的病很快好起來。

在無聊的一個人床上時間,我看了一本又一本,但只是翻翻,看看插圖,就放下了。反而是那幾本小書,倒是有些緣分。它說:「我為瞎子的眼、瘸子的腳。」

平日裏,我是看不進去的,但如今長日茫茫,百無聊賴,而自己身體難受,又讀不了那些要精密思考的文字。於是,這些隻言片語便盤旋而來,靜靜相對。我能說什麽呢?這也是一個受苦的人,他的考驗,如他所說,正是他的榮耀。可「不要效法這個世界」,只要謙卑地信奉,這或許也是一種回答。

在我感動之前,鼻涕化成了水,一下子落下來,好在只是猶如清水。

人在苦痛中的時候,就願意胡思亂想,這時候往往希望有什麽人來拯救一下自己,如果沒有人,起碼要有一位全知全能的神靈。

所以,在某些記載里,圍坐的信徒們都喊:不要忘記啊,不要忘記啊;要麽就是跟我一起念。

沒有人能知道死亡本身的恐懼和臨死之前的嘈雜淆亂,到底哪一個,更讓人變得痛苦。

我很難確認一些事情。或許T說得對,可她的道理,只是一種道理。「道」原本是一條路,本該由人在上面「行」的,我們無法僅憑一句話,就讓大海讓路,也不能用一句話就拯救一個人。人的獲救來自於時間鎖鏈前後的關聯,也來自於一種從未舍棄的期待。

信念本身,才是一種神的存在,像原始人那樣只是憑着天地間的功用,就去膜拜交換算計的神靈,則此種神,實在稱不上萬世永存。

我無力掙脫自己內心的妄想,也沒辦法甩脫困擾在頭上、鼻子里的那些病痛的束縛,當一個夜晚接替一個白天,我只能在夢裏,繼續未完的命題。

這一日,我果然做了夢。

在夢裏,我不是莊周變成了蝴蝶,而是一直蝴蝶夢到自己變為莊周。

我——也就是夢裏的蝴蝶——唉然一聲:怎麽這麽倒黴,為什麽會變成了一個人。

我甚至能感受到腋下曾經插有翅膀的痕跡,我也能夠發現曾經自由自在翱翔天際的感覺殘留,可我如今已不是蝴蝶,而是一個人了。

我拖着沉重的身子,慢慢走在一個陌生的世界,巨大而荒誕,而曾經讓人熟知的,卻早早變作一種視綫盡頭的隔膜。

「我是一隻蝴蝶的啊。」

就這樣,我的夢話直到T走進來才停下,她推醒了了我。

「我是蝴蝶?我是……」

「你又發燒了。」T溫和地說。


(六十八)

病情反復,倒不是說它變重了,去了兩趟醫院,又開了一大堆藥。

我再一次躺到熟悉的床上,此時床單被套已經都換過了,是靜姨來幫的忙。

「唱支歌吧。」

「唱個大頭鬼!」T白了我一樣,給我一本書,「今天開始,不能喝咖啡,不能熬夜,多吃營養豐富的食物。」

「我不是小孩子。」我接過書,但又放在枕邊。

「小孩子才不會這麽幼稚。」T拍拍腦門。

「小孩子會不記得生病啊。」

「你啊。」T說,「就是想得太多。醫生讓你舒緩心情,別想太多。你這是在愁什麽?」

「沒有。」

「聽音樂?」

「我不想聽。本·韋伯斯特,還是斯丁?法蘭克·辛納屈?」我說起話來「甕甕」的,仿彿鼻子裏多了個共鳴器。什麽音樂,什麽書,都說怎麽對人有意義,可在一個人臨死的時候——似乎太過——還是病中吧,就算是一個小小的傷風感冒,都會讓人沒有像平時那樣喜歡。

「原來我們平時有這麽難得。」

「你說的對。」T贊同。

「可我大概不會學到什麽聰明。現在記憶深刻,等到病好了以後,我肯定就忘了。還是一樣不能體會到平時的可貴之處。」

「難道不是因為這種遺忘,才是最大的可貴之處嗎?」

「哪能這麽說?」我笑了。「這也太讓人無法回復了。正說反說,都是對的嗎?」

「對於一個具體的人,原本就沒有正反,只有喜歡不喜歡。」

「你喜歡嗎?」

「為什麽不?」

「唱支歌?」我繼續懇求。

「不。」

「為什麽?」

「不喜歡。」

「不喜歡哪一個呢?」

「不喜歡自己的不喜歡。」T這樣說着,臉上卻帶着笑,站起來給我拿藥去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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