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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的安慰(十八)

(三十五)

車是移動的,車又是靜止的。

待在一個始終運行,卻又始終靜止的房間里,總讓我有一種錯覺。

這就像無限伸長的電梯,你以為無比安全,其實在自己身體的四周,我們與危險只隔了薄薄一層鐵皮。

我問真童:「真不繼續修閉口禪了嗎?」

「不是不修,也不是修。」

「什麽?」

「就像你問我吃肉,還是吃素。我的回答不是吃肉,也不是吃素,而是告訴你我喜愛吃拉麵。」

我想了想,說:「你的意思是,當選擇被打開後,就不再是非此即彼的關係了?」

真童搖搖頭:「我不能解釋。」

T這時使勁搓了搓臉,清醒了一下,迷迷糊糊地問:「還不睡會兒?」

我和她一起去厠所,此時車開得很平穩,如果不是透過窗簾看到外面,我很難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跟隨這鋼鐵飛奔在軌道上。其實,我即使不出來旅行,也是被地球帶着旋轉。我們每天都在運動,但又覺得自己是在靜止。

好在我們不是巨人。

這真是一個古怪的想法,起碼我之前從來沒想過。雖然我知道有一本《巨人傳》,也知道有很刺激的漫畫,但在每一天的生活之中,我不曾一位自己也會成為一個巨人。

大和小,意味着對比。

「你覺得真童是不是太過早熟?」

我倆上完厠所,便站在餐廳外,聊了幾句。此時,T和我都有一些睏意,但要是真去睡,又睡不踏實。我感覺不到的顛簸搖擺,其實遠比我知覺所能體認的,更加細微。就像一件瓷器的裂縫,不到碎裂,難以知曉。可在無聲的時間里,裂縫始終存在,也一直等待某個機會,便讓人大吃一驚。

T打着呵欠,卻並不急着回去。

「真童很聰明,但也很敏感,這樣的孩子往往陷入憂鬱而不自覺。」

T這樣說,讓我心裏嘆了一口氣。

「也許他該做些孩子該做的事,而不是去當這個住持和尚。」

T沉默了一會兒,說:「他很喜歡。每個人都該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他其實很想當一個雲遊的僧人,那些別人爭來爭去的,他不是特別在意。」

「可人是會餓肚子的。想象浪漫,現實殘忍。」

「也許有勇氣不是一件壞事。」T想着,說話都變慢了,「即使餓肚子,即使夠殘忍,俄狄浦斯能逃脫自己的命運嗎?真童做什麽都好,可他怎麽知道自己的命運究竟是什麽呢?做一輩子的住持,找個老婆,再生個能傳衣鉢的孩子?這樣的嗎?還是說做一個孩子,一直做一個孩子,就是他自己的命運。」

我打斷了她的自言自語:「誰也不能永遠做一個孩子。」

「也許。」

T這句話說得讓我感到毛骨悚然,但又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害怕。

我不喜歡這種感覺,說:「順其自然。或許命運自己有自己的選擇。」

T有些嘆氣似的說:「希望這樣。」

等我們兩個回去的時候,真童已然睡着。平靜的面孔,告訴我,他確實只是一個孩子。


(三十六)

真童告訴我,在這倆鐵車上修煉,讓他很容易就發明了一個遊戲。

我好奇地聽他講解。

「我可以讓自己靜下來,靜下來,靜到連我聽着的呼吸都不見了。這時候,我就會在心中想出一個東西。開始的時候,很簡單,但卻用想象把它變得非常真實。這時候,我就可以讓它移動起來。它在想象中,聽我的命令,讓它向哪裏都可以。開始只能在我身邊,然後漸漸變遠,穿墻而過,最後就可以憑着我的記憶,讓它都任何一個我曾去過的地方。」

我說:「這就是你的遊戲?似乎不大好玩。」

「這其實不是遊戲。」真童很嚴肅。他繼續告訴我,這一切都來自於某種久遠的修煉方式,藉助於妄想而達到無想,正如我們平日裏做任何事情,都是要通過練習來讓自己的身體和潛意識來習慣和記憶,最終就可以憑藉那種無意識的自覺,就讓平日訓練的動作,無需刻意控制地開始結束。

我有些好奇,問他:「你不是做和尚嗎?」

「和尚和其他人,又有什麽不同呢?」

「真的嗎?」

真童點頭:「自然是真的。我們每個人都走在相同的一條路上,儘管目標不同,但誰能踏空而行呢?」

「你悟了。」我笑着說,然後看T聽了半天,有什麽反應。

她剛看完了那本《幸運》,正在打開第二本,書籤也放在小隔板上。

T說:「累了。你們不累嗎?」

這次回程仍然那麽漫長,仍然有中途停車,仍然有一種遙遙無期,不知何時到站的錯覺。

我說:「要是能看見里爾就好了。」

「不如去吃一份煎蛋,再加兩杯咖啡。」T站起來。

「誰說的?」

「奎恩,理查德·奎恩。」T笑。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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