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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祥的魚和鳥

(一)

趴在冰上,魚就從水裏跳出來。今天的我們,會說這是一種物理現象,冰下的魚大概是缺氧,才會迫不及待地從冰洞里跳出。

但在孝的規範下,故事的邏輯發生了偏移。在普遍的文化背景下,孝這種道德原則,成為一種可與天的意志相連,并影響于人和世界之關係的。

(二)

漢代選拔官吏的方式,慢慢進入到一種察舉制度。

孝和廉成為兩個最核心的判斷標準。

忠臣必出於孝子。

從漢武帝開始,確立了這一觀念後,無論帝王們都有着何種打算,但在社會人心上,這種道德標準,已經難以動搖。

(三)

清末變局,當時之人認為是三千年之未有。

而攻擊傳統,則在一次次變革失敗後,越發喧鬧,漸漸成為主流。

思想本身來自於現實中的問題,歷史要回答的是問題,而不是關於過去事實的評定。

我們今天頭腦中所具有的知識和標準,往往不來自於自己。

這時候,就需要多問一個為什麽。

將問題停止于別人言語,則必然同於別人;將問題停止于國家法律,則必然同於權力;將問題停止于道德,則必然同於時間。

(四)

孝,和其他傳統價值,包括哲學人文、日常百用一般,其弊病往往來自於一種絶對化。而這種絶對化,是符合於人的需要,而非是這種價值本身。

所以,儒家強調的是由小及大,由己及人,從細微的一點善,而發為人之大光明。

鐘鼓玉帛,並不是禮本身。

因情而制禮,卻不應該削足適履地執行禮儀。

(五)

羅新先生在新著中專門標明了北魏宮廷之所以不斷發生「留子殺母」這種野蠻的習俗,其根本原因來自於政治爭奪之需要,而非是所謂民族文化根深蒂固,不可挪移。

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這才是思想可怕之處,因為它提供了一個先例,給了後面覬覦者以藉口和名義。

所以,禮教吃人,成為批判的主流,而所謂忠孝節義禮義廉恥,便成為一種不明所以,卻盡可以打倒在地的傳統。

(六)

唯有瞭解才會痛恨,唯有懵懂才會迷信。

一切偶像崇拜,都來自於不瞭解,所以偶像的最高境界是紙片人。

與其說,神能治病救人,倒不如說是我們將自己動搖虛弱的身體,依附到了一種想象中的錨點,繼而獲得某種堅定的勇氣。

神的存在,取決於我們自身。

從這一點來說,孝的存在,或許也是在於此。

(七)

如果翻看早期的報紙,往往會看到引證異域的例子。不同時代的大師,不同時代的理論,都可以化作我們批判的武器。但這種武器往往是荒謬的。與其說這是高高在上的權威,倒不如說是我們在神像後,代為傳遞神的預言。

所以,王祥的故事,在史書裏去除了迷信的神話。

他只是一個很苦命的孩子,在後母的惡意下,不失良善地生活下去罷了。

史書并沒有記述這位背景板後母,到底為什麽要構造一個白雪公主的故事框架,但在這個故事里,並不只是格林童話的結構。裏面還有一個後母親生子,也就是王祥的弟弟王覽,他為了避免王祥吃下自己母親下的毒藥,而要先嘗嘗哥哥的飯菜。兩個人爭奪起來的時候,偷偷觀看的後母衝出來,將這些飯菜都打翻在地上。從此,王覽決定,什麽時候都要和哥哥一起吃飯,這樣後母就無法毒殺王祥了。

在春秋時代,其實也有一個類似的故事。哥哥被陷害,要他乘車出使,可半路上早已埋伏下殺他的強盜。弟弟卻灌醉了哥哥,提前穿着哥哥的衣服,坐着哥哥的車子,代他送死。等到哥哥清醒過來,發現一切後,匆匆趕了過來,弟弟卻早已被殺。哥哥痛心不已,大聲說:那是我的弟弟,我才是……

於是,哥哥也被殺了。

我相信這個故事。但卻王祥史書中的記載有所懷疑。

(八)

史書將神話一般的故事,變為有可能出現的歷史。

但我們今天所見到的「二十四孝」,卻依然堅持將這些故事,化作一種不可能,乃至於殘忍的抉擇。這可以理解,但卻並不能讓人對這些原本平實的人物,有什麽親近。因為他們做的事情,沒有人能做到。

當奧林匹斯山的諸神,逐漸退出荷馬們的口中,那些神和人的結合物就出現了。

英雄是人,而不是神,只是為了讓他們的勇敢智慧得到一種簡便的解釋,才給他們添上了一些神話般的出身。

(九)

孝是什麽?

它不該是一種外加的規訓,而是一種存在于內心的種子。

人人皆有,自然便是人的價值。

我讀罷這段歷史,深深感嘆這位叫作王祥的人。它的後代格外顯赫,所以才在史書上佔據這麽明顯的位置。但在被需要所解釋的文本里,他卻成了一種不可能的怪物。這真讓人惋惜。因為故事能打動人,絶不是依靠那些不曾存在的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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