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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愛讀書,喜愛詩,更喜歡哪個? [大家不用困惑,我關注和拍手都是很隨性的,不用一定回拍,也不用一定回關。因為我是把追蹤作為一個個人閲讀器,不定期梳理,隨着自己的關注變化,關注再取關,取關又關注。所以不要困擾,都好,都好,大家一切都好。^_^]

T的安慰(十二)

(二十三)

「新鮮的魚很適合炭烤。」志子說。

我和T走在海邊,能看見回來的漁船,正在卸貨。

真童好奇地望着那些筐里蹦來蹦去的小東西,然後雙掌合十,說:「唵。」

那一天的風真地很輕,海面寬闊,讓人的心情也變得輕鬆下來。

我曾以為一個人能夠按照自己的節奏生活下去,如今的陌生和閒適,才讓我發現,自己已然積累了如此多的疲憊。就像一輛鐵車,轟隆轟隆,似乎能夠一直開下去,直到有一天,它意識到了甚麽,那麽維修就開始了。我不是那樣興沖沖生活的人,對於一切都保持着某種距離,這讓T感到一種親切感。我們竟然是因為彼此間的陌生,才保持了各自的親切,而不是逃離,這還真讓人覺得驚奇。

就像,我不喜歡吃魚,T則往往願意嘗試關於魚的各種料理一樣。

她選中了某家的新漁獲,決定按照志子的說法,帶回去請老闆代為烹飪。

「新鮮的魚很適合炭烤。」

仿彿昨天的話,今天再重複一遍,并沒有什麽大不了。或者志子自己也忘了,昨天曾經存在過,而自己的話,曾經對我和T叮囑了。她看着我們帶來的魚,很是鄭重,並不敷衍。

屋子裏的儲物間,整整齊齊,小炭爐和各種燒烤用具,一應俱全,乾乾淨淨。這不是未曾開封的新,而是始終清洗擦拭,帶着歲月氣息的新。

志子頗為用心,那是在一舉一動中表現出來,即使只是烤制這一隻隻小魚,也表現出了大廚的氣質。

與其說為了等待美味,倒不如我更喜歡觀看志子的動作。

煙氣繚繞,就在門口慢慢散發,我看着爐中的紅色,漸漸在黃昏裏鮮明起來。

真童是可以吃魚的,但他並不願意等待在這裏,他的好奇心只給了鮮活的生命,而不是這些口中的美食。

這時,隔着窗戶,我能看見他小小的身影,正端坐在窗邊,似乎在誦讀經文。

T則蹲在志子身旁,興致勃勃地幫着打個下手,一會兒問問這個,一會兒又動動那個,好像有了一種關於魚和自己的新發現。

燒烤的味道,來自於食物和炭火的雙重魔力,只是在這等待的時間里,我卻一點點丟失了關於味道的期待,而多了很多哀愁。

有人很喜歡吃魚,就像關於吃河豚、吃蟹子的那些傳說,即使當掉褲子,也要買來時鮮。我從中看見了關於人的可愛,也感受到了一種迷茫和遺失。所以,我漸漸喜歡的,是素食,但又不喜歡聲張,更不會在鷄蛋算葷還是算素這個問題上糾結。一位還年輕的學者就這樣說過,自己不吃肉,並非是為了堅持某種宗教信仰,他更多是因為生理上的一種逆反。就在某一年,他忽然就不再想吃肉,看到肉,就覺得一種噁心。所以,他是為了自己,便不再吃肉。

我讀到這段故事,就覺得,這很好。

人的選擇,往往取決於自己,作用於自己。所有的虛無縹緲,往往搖蕩無根。我在這裏看着志子,正如志子看着那條在熱量和煙氣里漸漸成熟的魚;T也看着這一切,但她愛這條魚的美味,也愛這烤製的人和我們身處的時空。我能明白她現在的心情,就像她可以不必猜測我的想法。

人與人的相處,或許如此。志子可以不斷重複過去,T也可以總是好奇未來;我呢?做我自己就好。我們每個人,做我們自己就好。

對此,真童的意見是這樣的:他比平時多吃了兩碗米飯,並且誇讚了志子的手藝,「唵。」


(二十四)

每天吹海風和每天睡覺,更喜歡哪一個?我有時會這麽想。

T的說法是:「但願我也能讓它看看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什麽?」我問。

「想讓海風和睡覺都來評判下,它們兩個,誰更喜歡我?」

「是這樣嗎?」我不得不因為這個想法而感到某種讚嘆。「誰說的?」

「海明威,在他和老人和海和自己的失敗中,如此想的。」T將一粒石子投入大海,在這樣的沙灘,找到一塊能扔出去的石頭,可不容易。

「我更喜歡他早期的尼克·亞當斯為主角的小說。」

「我也是。」

「但我已經忘記了那些小說都講了甚麽。」

「讓你這麽一說,我竟然也不想不起來了。或許是釣魚,還是步行?」

「其實我總是把尼克·亞當斯和香蕉魚搞混了。但好在我還能記起麥田守望者都干了一些什麽事情。」

「讓你說的……我竟然想找來這兩本書看看。」

「別幻想了,這裏唯一的商店,也不賣書。」T無聊地又坐在沙子上,堆起一個高高的塔樓。

這時,潮水猶如一隻愛鬧的貓,試探着每一寸沙灘,然後留下自己跳躍的痕跡。

我就坐在旁邊,看那水面搖動,越是向遠處,便越是黑暗神秘。反而是那些試探着的波浪,會有些透明,又在礁石上撞出雪白的浪花。

真童沒有跟我們一起來,他從一大早就坐在志子的房間,聽她說過去的事情。

或許這就是他的修行。

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夠感受到自己的疲憊,然後等它們一點點消失。

那一天,T沒能建起自己的高塔,因為我們坐得太靠近海浪,慢慢上漲的水面,很快就打濕了我們坐的地方,而那剛剛壘砌起來的沙子,也在半途就消失在海水的上涌中。

T說:「好吧。」

我在陌生的海邊,面對那漸漸熟悉的村子,忽然覺得她說的很對。

「一切不都是這樣,努力,無聊,夢想,消失,而回頭看過去,卻是不知什麽時候便點亮的村子,燈火燦爛,就在我們身後。」

「還有真童,」T笑了,說:「聽聽他今天做了什麽。」

「你要聽閉口禪的一個字一個字講述嗎?」

「為什麽不?」T又笑了,「好吧。好吧!好吧。我們回去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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