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lm
silm

喜愛讀書,喜愛詩,更喜歡哪個? [大家不用困惑,我關注和拍手都是很隨性的,不用一定回拍,也不用一定回關。因為我是把追蹤作為一個個人閲讀器,不定期梳理,隨着自己的關注變化,關注再取關,取關又關注。所以不要困擾,都好,都好,大家一切都好。^_^]

閒適

閒適是一種自然而然,也是一種無所事事,更是一種對於時間的陌生,而在生之中享有一種魚和水的關係。

從某種意義上,發現時間的過程,就是一步步通過精妙計算,進而將這種計算後的測量,加于我們自身的過程。時間本來不是一種能夠精確計算的概念,但我們所發明的各種計算方式,最終在各種計量工具的簇擁下,變成了一種束縛我們自身的鏈條。

比如說,我們經常聽到的「抓緊時間」、「與時間賽跑」、「規劃時間」、「節約時間」……這些概念,都不是一種傳統,而是一種隨着時間能夠買賣之後,成為我們生活中的一種束縛和鞭策。而手持這種工具的,則是各種面具背後的金錢。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對於一個人來說,并沒有一種真正的時間固化,換句話說,若是沒有了一切鐘錶,我們只剩下了頭頂的星空,到底該怎麽來和時間賽跑呢?

時間沒有了刻度,卻只剩下代表時間的行動,於是我們便只能按照行動,來安排我們的生活。焚膏繼晷,或是春種秋收,這都是一種行動,而非時間。如現代生活中常見的僱傭,則也失去了關於時間的買賣,所謂的加班加點,或許還會存在,但其在時間量度上的嚴苛,卻不得不變得曖昧而含糊。

沒有了鐘錶,到底我們今天該上到日落,還是黃昏?或者等到星星出現,才能下班嗎?讓我們加班的,到底是加班多久,而這個判斷,又如何與我們所應得到的回報,聯繫在一起呢?

地主將地租給佃戶,他所收到的回報,如同國家給予農民的一樣,是按照收成多少來計算的。三十分之一還是一半對一半,總要按照收成穀物的真實數量來劃分,而這又要到一年盡頭,才會實際發生。在收穫前,并沒有一個地主,會每天來看着農民上工下班。他也不會因為農民今天上工晚了,或是回家早了,而心生恨意,將已約定的分配比例,再次提高,或是懲罰這個多睡了一會兒的農民。

地主和佃戶,都沒有這種關於時間的想法,他們也無需有這種時間精細分配的概念。

他們爭執之處,永遠都是那些擺在打谷場上,可以看到,可以搬運,可以吃到肚子裏的糧食。

所以,他們從來不會被時間的量度所控制,自然也就沒了關於時間浪費掉的恐懼和懊悔。

山中無歲月。隱士們的悠然自得,或許正在於時間精細的刻度,已然消失。

我也看過幾本關於修道的書,但若是真正去過一些寺院,跟着打坐參禪,當你忽然站在門外,看着這些凝然獨坐的修道之人,你會覺得時間正一點一滴地消失,而這些看起來無所事事——雖然自稱修行——毫無變化的生命,他們到底是在浪費,還是在虛度呢?

跳過關於修行本身的爭論,只是按照我們平日裏的時間觀念來判斷,你是否很容易就陷入一種心理上的波動,乃至慌張呢?

任何時候,一個人要獲得閒適的生命,總會面對現代生活所賦予我們的獨特時間概念。

時間不應該被浪費,所以閒適就成了道德上被指責的懶散;而如果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不被換成收益,則這些時間就像沙漠里,從牛皮水袋的小孔中偷偷撒出的清水,只會帶來恐慌。我們恐懼於自身無所事事,也恐懼於時間白白流過,卻毫無作用。

我們必須做點什麽,纔可以安慰自己本來平靜無事的生活。

這或許就是閒適最大的敵人。

也是我們在生命中,必須覺察和思索的一種存在。

蘇東坡寫過一篇小文說:

臨皋亭下八十數步,便是大江,其半是峨眉雪水,吾飲食沐浴皆取焉,何必歸鄉哉!江山風月,本無常主,閒者便是主人。聞範子豐新第園池,與此孰勝?所不如者,上無兩稅及助役錢耳。

我喜歡這種灑脫通達,但風月無邊,又有幾時能真地做到呢?

時間原本是無所從有,也無所從無,與其說是概念定義了生活,不如說是我們的生活,總是充滿了各種各樣的概念,在規訓着我們的人生。

閒適者自然不是易得的身份,但閒適原本就是我們生命中自然的節奏,為什麽我們就不可以無所事事地,從日升到日落,從清晨到黃昏呢?

一個人發呆似乎無聊而又無所得。

但真正所得的,到底是什麽?

若是按照最精準的營養攝入,給一個跨越漫漫宇宙飛往異星的宇航員,許多營養素的補充——他是不會因為缺乏營養而餓死的——可他的生命存在,難道就是為了這些營養素嗎?

我們不是因為有了時間的概念,才生存下來的。

閒適本來就是一種江山風月,在與不在,都存乎一念。



——

注:這是看了《Bullshit Jobs: A Theory》中的幾章而寫的讀後感,所以其中的關鍵概念來自於這本書,而非是我。但正因為他所寫的內容,提醒了我,才會有這樣一篇文字。


CC BY-NC-ND 2.0 版权声明

喜欢我的文章吗?
别忘了给点支持与赞赏,让我知道创作的路上有你陪伴。

加载中…

发布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