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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愛讀書,喜愛詩,更喜歡哪個? [大家不用困惑,我關注和拍手都是很隨性的,不用一定回拍,也不用一定回關。因為我是把追蹤作為一個個人閲讀器,不定期梳理,隨着自己的關注變化,關注再取關,取關又關注。所以不要困擾,都好,都好,大家一切都好。^_^]

人類問題

(一)

心癢癢的衝動,讓男人堅持了四十五天,然後又不得不走進街角的小屋子里。

事實上,他認為自己是個意志堅強的人。

可當他又一次進入,接着又一次走出的時候,他不得不哀嘆一聲,覺得人生都變成灰色,而失去了意義。拉長的陽光,照着高樓大廈的影子,還有自己的影子。雖然仍有不同的長度,可畢竟空間有限,他只能看見彼此的影子都很長,又似乎是齊肩躺在大街上。

事實並非如此,正如他對自己意志的估計。

「我是個無可救藥,一定會完蛋的人。」

(二)

「那麽,您一定是臥薪嘗膽,痛下決心,終於戰勝自己,走上人生巔峰的吧?」

作為這次紀録片的策劃人,小學生A充分表達了自己的崇拜。

但小學生B並不這樣看,她仍有懷疑,可手上的便攜攝影機,依然拿的很穩,牢牢鎖定了對方的眼睛。

這位受訪人并沒有一絲緊張,仿彿剛纔說的那些糗事,都是某個「別人」的。他拿起旁邊的藥水,喝了一口,說:「人無法選擇。如果你認為有所選擇,你一定是對自己,或者對遇到的每個人,產生了某種錯覺。」

(三)

「您說您過去都是一種無法選擇的狀態嗎?」

藥水很苦,但他必須喝完。

對方如此詢問,即使只是小學生攝制團隊,他也放下杯子,撓了撓鼻頭,似乎苦惱於不知如何解釋。他曾經用各種方法來打發各路記者,也曾經靠着精湛的僞裝以及表演技術,讓眼前的人都不知道這就是那個尋而不見的神秘男人。可這次就沒辦法了,最近的病情讓他只能呆在輪椅上,而藥水不喝完,也是無法離開這間屋子的。

他無法拖延,只能說:「也許如此。但也可能不是如此。」

「那是什麽呢?」小學生A毫不動搖,即使是自己崇拜的對象,也要完成自己的課外作業。

「就是看見了一道白光。」

「咦?」兩個小學生都發出了同樣的聲音,可從兩個人不同的表情來說,很顯然這是表達了不同的意見。

(四)

男人的回憶,並不漫長。事實上,作為一個科幻故事,不免漫長,作為一個神怪傳奇,卻又粗糙,而要是作為一篇目擊記,根本就不會有哪本雜誌的編輯,能同意刊登。或許唯有八卦花邊小報,喜歡這樣的題材,因為男人的身份賦予任何信息以轟動效應,即使是男人自己犯傻,那也是一個犯傻的明星八卦。

「我剛纔說的,已經記録在《回憶録》第三卷的223小節。下面讓我轉入另一本書的79頁,對,就是你們手頭第三本,那部帶有金字,黑色封皮的那本。讓我們看第五行,你們看見了嗎?就是這句話……」

當我回想過去——

當我展望未來——

當我……接受你們的訪問——

我就感覺自己是這個「破折號」。

小學生A認真記録,本子上到處都是男人的話,工工整整,一絲不苟,「是嗎?您說的是那種劃橫綫的標點?是的,是的,我還需要確認一下,紀録片第一要保證給觀眾真實。」

小學生B則繼續不發一言,她只是有些心疼,自己精心挑選的本子,似乎就這麽白白浪費了。

(五)

「再見。」

男人鄭重與未來的大導演,名編劇,四大表演奬項的可能獲得者,明日香小學最佳辯手替補之輔助經理握手。

兩個人互致祝願。

男人即使看到那聲忍到現在的吐氣,也沒有不識趣地跟自己重孫女提到,因為他的藥水還沒喝完。

一個比他還小一些的老人說:人生只需吃上八成飽,因為還有兩成,要留給吃藥。

他和剛纔接受訪問那般嚴肅,將之寫入日記,並且認真註明了叫作川柳的作者。寫到最後一行,似乎別無可寫,於是就將來訪者的名字記下:

一個字一個字很認真——

小學生A 。

(六)

你以為這只是作者的化名,以免讓這通篇都沒有正經介紹的故事,顯得不那麽真實,以免被拿去對號入座嗎?

你以為這位男人寫在日記里的,是真實的名字,「小學生A」只是作者的技術處理嗎?

你以為的都是真的嗎?

自然沒那麽無聊。事實上,男人寫下的就是如假包換的「小學生A」,理由自然是他根本沒記住那位小學生熱情激動的自我介紹。

就是這麽糟糕,就是這麽有趣。

我們在他人眼中往往如此。

小學生A肯定會有一個比男人更美麗的夢,正如他年輕時一樣,充滿希望,每天挫折滿滿,但終究是活到了需要將人生二成飯量,留給藥水的時間。

(七)

當然,我還要透露一個消息。

讓男人意想不到,也讓他重孫女意想不到的,是這個小學生A最終拿去參賽的紀録片,竟成了後來保存完好的唯一真實記録。

新地球的始祖,老地球的唯一人類,能被研究的第一手資料,就是這唯一一部。

無數的研究人員,投身到炙熱擁擠的領域中,將那些名詞挨個深究。

「真相只有一個。」

但材料並不夠。不知道有多少人喝着同款藥水(鳳利達的最正宗,請認準明星牌),對此撓頭不已。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為了這個「破折號」而煞費苦心,到底這史前的文字是個什麽?而這些語焉不詳的引文,又該如何復原?

人生的問題,無從選擇。

《口頭禪大詞典》收録了相關詞條1322种,而這一數字將在最新修訂版後,繼續大幅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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