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曲三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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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我的宇宙，若眾生在你身體中死亡，你就應航行得更遠。

記得很久之前，有許多人，一輩子都生活在所熟悉的地方，從小至大，並不欣羨，到底更遠的遠方有些什麽。他們看着頭頂的星辰，覺得一切都那麽安定。就這樣生活，就這樣衰老，若是不再呼吸，那麽並不需要埋怨誰不仁慈，因為我們和周圍的世界一樣，都有着順和由的命運。

只是，絶對是一種魔咒。我們所概括的一切，總是會有不屬於概括的例外。

世界沒有必要強求，更不會欣喜，因為我們所以為的例外，只是生命最本來的面貌。

於是，就有人離開，打算去往更遠的遠方。

直到宇宙不能包容，我們就將幻想群星，群星不是邊界，那些在想象之外的，又該如何確定？

我們的肯定，被疑問所包裹，我們的目光，永遠在那不滿足的心中凝望。

歲月如雪，無需什麽用力，只要時間不變化，天地就會都在白色中永在。我們的世界，一直這樣，我們的生命，一直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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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該怎麽把你形容呢？

你也老了，我也老了。

在這漫長而短暫的一生，有些人很快離開，然後刪除記憶，只留下時間自己的喟嘆。而我，卻又難忘這一切，只是有你，而非是他人。當你站在高高的殿宇棟樑間，因為一張照片便留下了全部。我們彼此都見識過這青春的鮮活精彩，於是也領教了這變遷縱橫的時間，如此殘酷，如此多情。

誰又能知道這些名字意味着什麽。

世界有着無數個人，無數張面孔，無數重複來重複去的名姓，他們叫着同樣的音節，卻代表着不同的人生。

我偶然把這一小段記住，然後寫下，可這也終究會消逝。回首那漫長的歲月，你可曾知道幾個名字，又真正瞭解幾個名字。

我不是一位智者，更不用說有什麽秘密的能力，而我也不瞭解你，這份熟悉不過和陌生一般。正如那盛大的舞會，女主人總會再恰當的時刻，換上幾套華美的舞裙，讓自己仿彿得到一次又一次新生。然後就站在那中心，告訴我們這些客人，來吧，親愛的朋友，舞起來！跳出自己最希望的快活。

指揮也跟隨着，揮動手，揮動其人心。一起跟隨樂曲，將身體打開，只為了這似乎無法停下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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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又如何呢？

我們似乎都那麽快活，就像是彼此和彼此，如此熟悉。

天空群星，也是這樣，看過去是那樣接近，於是都可以有了牛郎織女的故事。

但真正的世界不是如此。

宇宙繼續航行，從不會帶上誰，因為它的身體容納了全部。

既然其名叫作安慰，到底會安慰過誰，還是在生命的磨礪中，堅強得不再說話。因為冷漠就是多情，沉默就是安慰。

金星是充滿進取的戰士，水星是懶散多言的廢柴，火星不肯再扮演火熱的角色，土星有着自己別樣的幽默，木星則流浪到某人的心裏頭……我知道這些海王、天王、冥王以及所有不可見的星辰，交叉連鎖，比我們年紀更大，也比我們更能堅持過太陽風的洗禮。因為沒有生命，於是就得到近乎永生的能力。

恆星也會熄滅，這世界的黑洞到底是什麽樣子？我們飛出地球前，也沒辦法知道，它確切如何。

別人的眼睛，代替我們，在宇宙中飛行。

宇宙則與我們同樣移動。

沒有終點，沒有方向，空蕩蕩，孤零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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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又能如何呢？

我們何必猜測，又何必恐懼。

在那些不眠的夜晚，或是驚醒的三更半夜，總有人要孤獨地堅持一下。不是為了表現勇敢，而是告訴自己，也許這只是不小心的一種激素失衡，也許這就是很少曬太陽的結果。流浪的貓，願意走近人，你以為這意味着什麽呢？一隻狗跟隨着你，又意味着什麽呢？

我知道在遠古的蠻荒，總有一些野獸，選擇離開，也有一些野獸始終跟隨。

你說，這到底是為了什麽。

但不管如何，這都是還好的。因為宇宙從不向我們言語，也不會拒絶我們的跟隨。

當一個人想到這些。

又到了說晚安的時間。

我想起音樂之聲的那場謝幕，我想起了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彼此說着彼此的夢。我想起了，我所知道的另一個故事，一個女孩和一個男人，最終分離。我想起那種種生活的不如意，以及在這苦澀中，一點點屬於彼此的甜。

讓鹽化在水中，讓水中多一點點鹽，你看這有什麽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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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地在為你彈奏一首安慰曲。

可時間如此長，編號已經進入到數字「3」，你卻始終不曾聽見。

「不存在十全十美的文章，如同不存在徹頭徹尾的絶望。」（村上春樹《風の歌を聴け》）

也許，曲子也是如此，不存在總會被聽到的十全十美，但在彈奏的時間裏，也沒有徹頭徹尾的絶望。

我想到這裏，就可以繼續為你彈奏。

這曲子安慰了生命，安慰了你我，也安慰着永遠航行的宇宙。

選擇留下的人，安心吧；選擇遠行的人，快樂吧；想一想，這有限的生命里，什麽過去，還能給出迴音。也許只是記憶，也許只是安慰。

安慰的力量不夠大，但它總是停留，就像你所聽到的迴音，只要你還能問候，一切就不會白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