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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花

你看,今天是一個平常的日子。很早很早以前,路上經過的人,都說自己平凡,卻又要加上一個後綴,告訴我,他們不平凡。但這些呼喊口號的人,已然連記憶都消失了,我卻記住很多不曾言語的人。

沒有人可以說自己是真誠的。也沒有人會告訴我們,真有人可以什麽都奉獻出來。人都有私心。但若是那這句話當作藉口,這個世界豈不是更加灰暗了。我們不需要那麽多十分人才,在人心道德上,我們只需要七分八分就可以。因為每個人先要對自己負責,而不是等着別人來搭救自己。

「不要等陌生人來救你。」

一個大姐如此說。而這是發生在一次意外之後的體會。她突然倒在街上,陪伴的丈夫趕忙打電話找人,短暫的時間里,只剩下無助的她。而剛剛清醒的她,躺在冰冷的街道上,看見很多人來去,有着呼救的想法,卻發現喊不出來,而那種無人關心的孤獨,讓她有一種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

多年後,她就這樣告訴我,帶着劫後餘生的驚惶,也有一種經歷世事的冷漠。

我很難回答什麽。因為這是一種真實的體驗。任何辯解和引申,只能增加詭辯的風險,而不可能去解釋這發生過的真實。我本就不喜歡那種辯解,但這時候,我又不得不思考。到底這個世界是怎樣的存在。

從某種意義來說,我們也是孤獨的。出生的時候,誰認識我們呢?我們又認識誰呢?

多麽可怕,卻又多讓人感懷,那些陌生的漸漸熟悉,而原本彼此不認識的我們,成為了一同經歷生死的人。

街道上來去的陌生人,未必不是如此。我從不會高估人心,但也不願意將自己等同於野獸。人類學會建造文明,就不是為了再回到蠻荒。人們讓渡部分權力,更不是為了讓每個人都變成一個人的奴隸。我們確實是陌生的人,但在時間和冰冷的背後,我相信,每個人都是渴望愛的。

一些人將夢想變為了現實。

他們就是有這種超出所想的能力。我喜歡他們。但這樣的星星,也會墜落。當我望向夜空,忽然就想起過去聽的歌,那顆關於地面星星的心,如此說着。當我們都看向天空,那些在野草中奔騰的天馬,那些在街道穿梭的維納斯,那些不肯停下的一顆顆星,誰又知道他們去了哪兒,又在哪兒?

我曾經得過很多陌生人的照顧,但我卻沒辦法報答他們。如今寫下的文字,也沒有人能知曉,這到底是為了誰。我知道,但我沒辦法說出。天上的星星墜落一顆,地上的星星多了一顆。每一天,每一秒,都有一些人感到人世間的冰冷,也會有人得到無聲無息的溫暖。

我能說什麽呢?

我可以辯解什麽呢?

對於十分道德的渴望,其實是一種強求。

還有收音機的年代,聽過很多故事,也有很多美妙的樂曲,一次次陪我睡去。

如今也有收音機,也一樣有那麽多人,在電波中慢慢述說。

我卻不曾如以往那般睡去,因為這裏面也有我的聲音。正如這夜晚的燈光,我點燃的那顆,又在為了誰而等待呢?

明日花,漸漸展開一道紅色,擁抱過去,是那種擔心和衝動。

羅綺一般的燦爛,一針一綫漸漸綉成。有人告訴我們很多事情,但你相信了什麽?是不是也有很多事,曾經被你丟在風中,也有一些事,藏在心中。開解自己是一門學問,而關於自己,也同樣神秘。

和過去有一個約定,就像從不曾活在現在,面對沒有到來的一個個日子,不想太多為自己辯解什麽。

你能讀懂這一切的開始嗎?

也許只是在生命中忽然的相逢,便開始了一聲關於意義的啼哭。

我喜歡你,因為你不完美,你做錯了很多事。

當我活着,并沒有很多人記着我。那麽我死去的時候,也希望可以享受安靜。如果來的時候要麻煩一些人,希望去的時候,可以少一些人勞累。我活得獨立,是因為自己明白這個世界的陌生,而我獨立而死,則是因為一切又不僅僅止于陌生。

這或許就是一切的意義。

不必要求陌生人來拯救,因為我們唯一需要拯救的,只是自己對於自己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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