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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愛讀書,喜愛詩,更喜歡哪個? [大家不用困惑,我關注和拍手都是很隨性的,不用一定回拍,也不用一定回關。因為我是把追蹤作為一個個人閲讀器,不定期梳理,隨着自己的關注變化,關注再取關,取關又關注。所以不要困擾,都好,都好,大家一切都好。^_^]

孟冬寒氣至

在冬天,忽然走到一條街的拐角,那裏獨立着一個雪人。

天太冷了,雖然沒有風,可一切都安靜下來,不再說話。

我所想到的,並不是該向何處去,反而是你。

剛剛分別,便開始想念,似乎不大對,畢竟我們本來沒有什麽聯絡。若不是這次送別宴會,恐怕自從畢業後,也就依照着各自軌跡,過自己的一生。偶爾間在別人口裏聽到消息,也就是對彼此最大的想念了。

1827年,約瑟夫·尼塞福爾·涅普斯用了八個小時做出第一張照片,1839年8月19日路易·達蓋爾發明了世界上第一台真正的照相機。我想,大概從這以後,人類對彼此的想念,就不需再望着流水,也不必看着白雲,更不用隔着簾子,看那若隱若現若去若還的身影。我們的時間被摺疊複製,從此停留在某處檔案之中。

我現在是檔案館里的一個保管員。這也是宴會上誰也想不到的。我卻在畢業那時,就有這種預感。因為生命里大概有一顆種子,有人很早就意識到它的存在,有人則要等很久很久,還是猶疑它的真假。

我跟隨着這種夢,便一步步走到了這裏。薪水不高,但我的生活並不需要太多,起碼要讀的書,就在檔案館的三樓——那是這個街區的圖書館。我不用再為買這本,還是買這本而傷透腦筋了。當然,這種抉擇的最後結果,往往是想起自己距離下次發薪還有十五天,然後就此作罷。好在街區圖書館因為下雨,舊館拆遷,只好先搬到了檔案館的三樓,於是這給我了最大方便。

我有了更多時間讀書,也因為讀書而得到了更多時間。

這些時間,就這麽一天天過去,直到我收到了邀請的短信,關於你要離去。

天氣真冷,這座城市很難遇到的溫度,就這麽來了,而你將要離去,飛往那個更加溫暖的城市。

沒有人是選擇那些艱難境遇作為自己落腳的地方。

關於你,有很多往事可以細細談說,但我既不想,也找不到第三個人來聽關於你的故事。

時間神奇,可以讓很多事變得美麗而恍惚,彷佛走在黃昏,那漸漸黑下來的天空,有蜻蜓飛過,也有無名的花兒芬芳。你循着這美麗的感覺走下去,卻已是夜晚。

路燈亮起,安慰了你還不肯回家的心,卻讓我感到一種孤獨。

你說,「寫信給我吧。」

那時是夏末秋初的天氣,一切都還不肯離開這熱烈的季節,而現在卻已是冬季,兩個季節之間的距離並不是只隔着一場熱到冷的變換。

寫給你的信,并沒有寫下來,這樣的日子一天天過去,就等到了這場宴會。

熱情的人買了煙花,在分別前,每個人都唱了歌,可我現在卻記不得歌詞里都寫了什麽。

當所有人都扔下了煙花燃盡后的殘骸,我卻趁着無人關注,坐在角落裏,在黯淡的燈光下,看了看上面的字跡。

這是我從兒時便養下的癖好,對於所有文字,都有想從頭到尾讀完的衝動。

自然,每一次看到的,都只是那些公式化的文字,但就在那些印刷拙劣的字體中,我仍然能感到文字本身的魔力。即使只是廣告,或是免責的法律公示,我都感覺到一種親切。就像最早租到的那那房間,沒有一扇窗口,我便貼了一副畫。那是打印的窗口和窗外的藍天碧草,並不是什麽好畫,我當時便懷疑是一副拼湊的電腦製圖,最後也確認了這種猜測的真實。

但直到我搬離,我都沒有再拿下那幅畫,即使我又買到了另一幅很好的風景,也是這樣。

我想,還是有人注意到了。

這些熱熱鬧鬧,你和每個人道別,唯獨沒有說話的,只有我。

我想,我也很確定,沒有人能直到,這是為什麽。

就像在畢業旅行中,我買了一盤孟庭葦的磁帶,為什麽,我這樣細心的人,卻會把它遺落在租住的小屋。因為我是第一期,而你是第二期。我們大概不會並肩走在山路,卻看過相同的景色。你在後來的節目上,曾經講述過那山那水,那個夜晚,還有你聽過的歌。

我看着你和自己的偶像擁抱,安慰她的樣子,讓人覺得人世間真美好,因為那位偶像早已卸下生命的過往,卻保留着你所相信的真。

你們一起唱了那首《啞啞與亞亞》。

這已是很少人還記得的歌了吧,或者記得的人,會在午夜時聽,卻不會唱出來。

我眼前的雪人,不知是誰來堆,也不知何時會消融,只是這寂靜的街道,還給了我向前走的一條路。

我很希望,就像電視劇那樣轉折,這樣的季節能夠接到一個電話,然後就能奔赴另一個結局。

生命接受陽光,承擔風雨,也默默等待在每一個四季。

可不是所有的故事,都一定要有起承轉合,也不是每一把掛在墻上的獵槍,都要在結尾扣下扳機。

你在專欄里寫了告別的文字。

你知道我會讀,而我也確實讀了。

孟冬寒氣至,北風何慘慄。愁多知夜長,仰觀衆星列。三五明月滿,四五蟾兔缺。
客從遠方來,遺我一書札。上言長相思,下言久離別。置書懷袖中,三歲字不滅。
一心抱區區,懼君不識察。

你全文引用了這首古詩,這很少見,熟悉你文字的人都知道,你從不肯去引用其他人的文字,無論是古人,還是今人。你寫的,都是你想說的,你的文字也就是你的人。

但你的告別,便這樣改變了過往。

我也就寫了一封信,在你抵達前,便已停留在你未來住址的郵箱。

那是在冬天出發的問候,不知能否讓春天,更早一些到來。

聽說你那裏的候鳥長得格外美麗,有紅色的頭羽,它們喜愛在夜間唱出愛戀的歌謡。

我希望你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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