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贖罪券

偶然看到一位關注的好友,寫到了標題這個東東,不免又引起了興趣,原本就聽說過它,卻并沒有什麽更深入的瞭解,稍微查了一下,才明白這個東東,並不贖罪,而是一種赦免。

誰來赦免呢?

是天主教代表上帝,在人間的最高宗教領袖——教宗。

那麽誰被赦免呢?最開始只是經過懺悔告解后的教徒,雖然已經得到了上帝與教會的和解,但這種因為罪行帶來的懲罰還沒有徹底免除,需要由教會來出具赦免的證明。這種權力很重要,因此它只屬於一個人,但任何事情,只要開了口子,便難免有聰明人打算從中得到利益。從赦免的權力到販賣贖罪券,其契機來自於中世紀某位教皇對於自己缺錢現狀的一種理解。

利奧十世是文藝復興時期一位給後世留下名言的教皇,他在1153年取得教皇職位后,如此說:上帝已经将教廷赐给我们,就让我们好好享受吧!

但這樣足夠讓其炫耀和揮霍的財富,仍然不能滿足他的慾望,這位在藝術上頗有眼光的教皇,極力推動聖彼得大教堂的修建工作。可修建所需的資金並不能滿足需要,而這位擅長揮霍的教皇,也不認為自己現有的收入足以適應他的慾望和身份,要知道在當時,所有天主教影響下的社會,個人按照什一稅的形式奉獻給教會自己部分收入是不可免除的義務,可即使如此,這位教皇還是必須通過這種引起後世極大非議的方式來謀求更多收入。那麽贖罪券這種東西,也就不斷改換面目,由原本宗教意義上的東西,徹頭徹尾變成了一種斂財工具。

這和佛教的種福田等等名目類似,只是中國的僧徒并沒有演化為一種全國性的教團,只是每位僧人每座寺院,各自行事,創造出各種不同的奇思異想,來滿足人們渴求安慰的心理。而這種方法,歷代都不鮮見,這也讓和尚道士尼姑等等方外之人,成了某種淫穢邪惡的代名詞,比如在寫於元末明初的《水滸傳》中,就可以看見不少為非作歹的出家人。

而可笑的是,在世俗王權和宗教神權博弈的過程中,宗教竟然落敗,在中國成了世俗王權謀財的對象。佛教變得世俗化了,出家就需要證明。不購買度牒,那就只能是野和尚,觸犯法律,隨時可以追究。宋朝完全把出賣度牒這種出家證明作為一種法定理財手段,我們看蘇軾與朝廷來往公文里,會發現他曾經為了地方救災而申領過度牒,可見這種商品的暢銷和公開。

天主教的教宗賣贖罪券,中國就賣度牒,反正誰的勢力弱,就會變成另一方收稅的對象。

而那些治下的普通民眾呢?

抱歉,那位大英雄理解得對:群雄逐鹿是不知道鹿死誰手,但這種逃跑的鹿,卻是死定了。

能夠通過贖罪券斂財的販賣者,自然不是天然擁有了民眾的信任,如果讓我們從利奧十世那輝煌燦爛的教堂回首,也許就能看到一個個苦行受難的聖徒,若是再看得遠些,就能發現那位被釘上十字架的犧牲者,他所追求的,不是個人收穫什麽,而是為了世人的罪行而承受殘酷的刑罰。

這大概就是讓人覺得唏噓難過的事情。

購買贖罪券的人以為教宗代表了上帝,但正如利奧十世說的那樣,他並不認為自己承擔了什麽代世人受罪的責任,而只覺得搶到了一塊蛋糕,殺死了一隻逃跑的鹿。

這就是路德之所以要開始改革宗教的原動力。

邢靜所寫的《宗教改革500周年》中說的極為準確,大家感興趣可以去搜索原文:

1517年10月31日,路德貼出了《關于贖罪券效能的辯論》,即著名的九十五條論綱。實際上,路德不曾否認過教皇權力,也不反對教會的其它教義和信條,他的初衷主要是反對把贖罪券的功效過分夸大,因為贖罪券買賣讓人產生犯罪之后可以用金錢來贖罪的心理,這將使罪人逃避懲罰。他甚至在論綱里暗示,倘若教皇被告知實情,會出面制止弊端。盡管如此,連路德自己都感到出乎意料的是,他的論綱道出了德意志人民對羅馬教廷和教會不滿的心聲,因而這一行動如同在火藥桶中投下火種,終于引發了波瀾壯闊的宗教改革運動。

歷史猶如鐘擺,我們很難確信在自己短短的生命里,就能看見鐘擺從另一頭返回,但那根系在中點的長綫,卻讓我們明白,一切壞的終會變成好的,一切錯的,也終究會得到糾正。

令人深思的則是,路德的書也得到了同樣命運,它們被堆疊在一起,最上面則是路德的畫像。火焰熊熊燃燒,裏面都是寫滿字跡的文明,雖然傳言中是書化作飛灰,而畫像則毫發無損,但我寧肯相信那些被燒成灰的,改變不了這個世界的物理規則,但書並不會因為被燒就消失。

《華氏911》中的那些為了書而舍棄生命的人,有自己的名字,而我們這些看書的人,並不會因為這本書的科幻題材,就以為這一切都是虛構。恰恰相反,無論哪個時代,總會經歷這樣燒書的年代,而燒書還不能滿足那些憤怒和恐懼的時候,我們就會看見燒人。

路德說:“藉由信仰,基督徒在世上皆自由之人,而不必臣服于任何人;藉由博愛,基督徒乃服侍眾人之奴仆,可臣服于任何人。”

這是路德被後人紀念的地方,而不是單純因為上帝,正如一切宗教的起源,都不是因為教主打算斂財,或者說那位被後世一代代推上教主寶座的人,所懷有的一顆心,并沒有投射在世俗的光輝里,而是像我們一切普通人那樣,體味過不可逃脫的痛苦和疑惑,又在一次次失敗和逃避中,始終不放棄自己內心對於光明的渴求,在那些黑暗苦行中,終於理解了世界所需要的一切。善是一切的起點,而這些又離不開真誠和熱愛,否則我們的善意將會在欺騙和謊言里,最終只成為一種可以計算和估量的消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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