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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扎特的詼諧

雖然現在聽到“詼諧”這個詞兒,難免想到某個平頭方臉,地包天,卻能逗笑我的人,但莫扎特的日常,仍然當得起這兩個字的形容。

聽他的樂曲,很難聽出詼諧,因為他的曲子,輕快卻不油滑,愉悅但不下流,很多時候,你都能聽到一個孩子的童心。自然,若是你聽過那些沉重的曲子,自然也能明白,他到底經歷過什麽。

莫扎特的信件保存下來不少,但真讀過的人,應該不多吧。

其實,很早就有人翻譯過來了。他的信件,絶不是為了留給後世人看的,大部分都是寫給自己的親戚和朋友,比如父親、姐妹等等,所以大部分都很親切,無拘無束,有牢騷,也有特意打破禁忌的屎尿屁語言遊戲。

對於每個人,大概都是這樣。我們努力在外面擺出符合社會需要的形象,但私下裏,卻會在感覺安全的時候,露出一種與白天完全相反的樣子。比如說,毫無形象地癱坐在地板上,或者大口吃蒜、韭菜等一切有濃烈氣味的食物,再不就是毫無顧忌地放屁,或者摳摳腳,挖挖鼻孔,乃至裝出一副弱不禁風求抱抱的表情,看起來是裝出來的,其實也是裝出來的,但當得到回應的時候,卻又覺得自己並不是裝出來的。

人的疲憊,往往就在這個時候消減下去。莫扎特寫信的時候,大概也是如此,忙碌而疲憊的工作,始終困擾着莫扎特,而不斷陷入困窘的經濟狀況,也成為他一生都難以徹底擺脫的境遇。事實上,任何瞭解過他一生的人,都很難想象,他作的曲子,并沒有像貝多芬那麽自我。

這也許是時代的因素,其實如他一樣天才的音樂人,同樣會選擇不將自己的情緒發泄到曲子中。事實上,對於大部分作曲人,他們是把它當作一份工作的。就像一個寫小說的,發現自己最終要依靠堆積字數,換取訂閲,而不是在這個故事中,說出什麽自己的感悟。錯。他需要的是報酬,足夠豐富且不討價還價的報酬,而不是什麽個人的情感揮發。

所以,他的真實情緒,更多表現在這些信件里,他會說蠢驢,也會說像一頭豬,乃至說要打人屁股。這都是莫扎特,與我們今天先入為主,聽着曲子就下的定義,格格不入。

這種印象化的評論,其實在其他領域也很普遍,所以很多人,研究到最後,都要去找找創作者的私人信箋日記,然後再來談談他們的藝術成就。

不過,若是什麽都沒有呢?並不是每個人都像莫扎特一樣,留下了這些信。

那我們只能告訴自己,樂曲就是樂曲,小說就是小說,一個作者並不一定和他的作品截然分開,但說到底,這些作品也同樣不是作者自己。柯南·道爾曾被人視作福爾摩斯一樣的偵探,然後寄信來求他破案。而無獨有偶,武俠小說作者,也往往被看作真功夫的傳人,陷入一種可笑的困境。雖然真有會功夫的鄭證因等人,但大部分作者,還是只能在紙上比劃而已。鄧友梅寫過《那五》,裏面就在一種抄襲反抄襲的可笑局面里,形成了一種你侮辱我宗門的困境。

我聽莫扎特的曲子,并沒有什麽都聽過,也沒有真正好好去聽,這是我個人原因,與莫扎特無關。但我卻真用心找了找關於他的文字,包括各種對他的評價,或是對他作品的評價。當然,也有那些編寫得格外驚心動魄卻根本不生活的電影。總之,我瞭解的遠比我該知道的還要多,於是,我的頭腦中留下的是詼諧的影子,卻不是那些該好好聽聽的曲子。

我最喜歡他的《費加羅的婚禮》,不過只看過兩個版本,也喜歡他的幾首曲子,耳熟能詳,卻還是不知道名字和編號。

這就是一個作曲家的另一種現實遭遇,我也說不上,這到底該算做莫扎特會在信中開玩笑的事情,還是他該更平靜地望着世間的必然。

莫扎特在1777年10月11日致父親的信中如是寫:

這是個枯燥無味的人(萊來爾),不大言語。但他輕輕地拍拍我的肩頭,嘆了口氣,然後才開口道:“是啊——你是——我說——你是——你是第一流的!”

當莫扎特不得不和同時代人一樣,謙卑寫信,討取一個音樂家的職位;當莫扎特不得不在噓聲喝彩聲交雜的劇院裏等着自己曲目完成演奏;當莫扎特和他認為是蠢驢的人一起共事;當莫扎特在情感中感到難過;當莫扎特拼命地寫拼命地寫;當莫扎特經歷着黑夜清晨交替;當莫扎特終於寫到自己最後一首曲子——我寫這麽多,又要說些什麽呢?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音樂。而有些音樂,則是超越了時間,穿過了歷史。當發生過事情,彷佛一條河流,但在不可見面的留存中,我們發現了什麽,也就有了更多值得反復反復,一做再做的事情。

莫扎特是詼諧的嗎?

還是說,我們這些聽而未聽的人,才是詼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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