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上船，修理工（3）

梅爾和孩子們一起喝完湯，又唱了歌，此時小小一線天窗外，已經有了星光。

房間里浮動著一層光，讓原本破舊簡陋的一切，都有了溫柔的氣息。

孩子們都漸漸睡著，梅爾睡在最外面，靠著門。隔著一張桌子，是他的四個女兒。他翻開一本書，不管如何疲憊，他都要翻看一兩頁，這是他人生的習慣。

桑妮提到的書，他已經查過了，但沒有告訴女兒們，關于那個志愿者征集的事情。事實上，這也不是什么踏破鐵鞋無覓處，因為這個k-old，不過是很久以前的一個名詞，現在已經沒人使用。按照辭典里的說法，這是一個被時間遺忘的詞匯，曾經被創造出來，用于指稱一些人。而現在，這些人和他們的事業，都已經銹蝕不堪，被人忘記。

他現在看的書，和k-old無關，是一本講賽車駕駛的。他不喜歡開快車，也不喜歡太多機械上的事情，但他在圖書館讀完自己喜歡的書后，除了回頭溫讀，便是隨手點選一些詢書號，希望碰到寫新鮮的東西。這樣的選書方法，自然難以預料會碰到什么書，即使這家常去的圖書館，偏向于人文社科，但總會有一些，可能連文字都看不懂的書。但不管如何，他都要給這些偶然來到的書一個機會，就算那些什么薩坎納蒂亞文的書，也要翻翻封面，用鉛筆臨摹一兩個字。

今天晚上，他看著這些透視圖，想象著里面的結構，也看到了一些藏在這些說明后面的歷史。只要是認真寫的文字，里面總是會藏著寫作者的真實，特別是這些工業方向的書籍，大概每一條禁忌的后面，都有一條性命，或者什么血肉模糊的事情。

于是，他在朦朧中，夢到了一群人大聲呼嘯著經過，速度太快，竟然看不清面目。他們個子高大，穿著連體工作服，手中的工具也五花八門，看不出是要做什么。他們說的話，誰都聽不懂。

一個矮個子跑過來，他沒有穿一樣的工作服，問他來這兒做什么，他是誰？

「k-old。」梅爾掙扎著說出。然后他醒了，此時還很早，所有的孩子都睡著。

他悄悄爬起來，帶著衣服出門，門鎖好，才一件一件穿衣服，這樣不會把孩子們吵醒。

走過一個街角，就能找到公共飲水處，梅爾在那兒洗好臉，讓憔悴的臉色變得好一些。然后迎著晨星，往東北區走過去。

這時街上還很黑，但越走越碰到很多人，大家都不說話，直到遇到一些阻攔的人。

梅爾和其他人一樣拿了簽子，是一種小木棍，大概一個巴掌長，這是憑據。在這里干活，都要聽從魔石幫的安排，除了對暴力和魔法的尊敬，大概也是因為這是合法渠道外，城里唯一還能賺到錢的地方。

魔石幫的管事將所有人分開，每十個人一隊，然后發一條繩子，這一隊的人都排隊，用右手拉扯著。隔上十分鐘，他們就放一隊過去，梅爾排在中間，大概等了一個多小時，才被允許走進去。

那是一條大碼頭，一片低矮的房子上空，是可以停靠聯盟6型客貨兩用飛船的臨時機場。魔石幫的人早就將臨時機場安裝在上面，是那種超簡易一次性的裝置，很貴，可又很實用。原本是管控物資。

梅爾他們的任務就是去卸貨，每個人都有一套民用版助力機甲，這樣可以一次往返就卸下近三分之一特噸的貨物。這是一個比賽速度的工作，梅爾他們是為了多賺錢，魔石幫則是為了減少被警察發現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