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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

許理和( ‎Erik Jan Zürcher)先生曾經有過一本關於中國佛教的名著,名字有衝擊性——佛教征服中國(The Buddhist Conquest of China)。

但在今時今日的漢文化圈範圍,人們并沒有感到佛教的「征服」,反而對於佛教這樣的宗教,有一種自家人的感覺。這自然不是錯覺,而是一種逐漸融合的過程,因為時間和宗教本身的改良,最終形成了一種落地生根的局面。

宗教理念本身是沒有國界的,沒有哪一位教主,是認為自己只能為某一個民族或群體而佈道。比如猶太教就是一種猶太民族自身的宗教,比如猶太民族在宗教典籍裏被認為是天選之民,是與上帝簽訂過協議的神之子民。這恰恰說明,這一宗教來自於民族本身的需求,並因為民族自身的遭遇而產生了更為內向的應激反應。

能夠成為世界性宗教的,則與之大為不同。

如果說,一開始還只能依靠武力和影響留存在某一地區,那麽當整個世界都因為技術的發達,而不斷連接到一起,最終將使某個宗教不斷擴展,成為影響足以及于全球的真理。

可巴別塔的故事早已預示了這種統一內部所藴藏的分裂種子。

一個宗教的擴張過程,絶不會只在一代人手中完成,而不斷傳承的過程,最終必然導致宗教自身的分裂。

因此,佛教來到中國的過程,是伴隨着佛教在本土的不斷變化鬥爭的過程。中國所接受的佛教,也是經歷了不同變化,最終形成以大乘教派為主,而又變化為禪宗主流的過程。而宗教本身創造力的低潮,也將讓宗教逐漸民間化,進而又發生了更簡便的解讀,形成了一種符合大眾認知理念的信仰體系。

這纔是所謂「征服」的全部過程。

這就像意大利的比薩餅,可以征服全世界,但每個地區所做出的比薩餅,很有可能會讓意大利原教旨比薩餅主義者,生氣得要痛揍一頓這些比薩餅地方教徒。正如每一個地方菜系,都要在被傳播開的過程里,逐步演化為不同的,符合當地需要的特色。

現代工業最得意的標準化,尤其在那些連鎖店中得到體現,但最終能夠經營出色,得到本地民眾認可的,還是那些已經融入當地的連鎖店。招牌沒變,但內容卻有着極為不同的改動。對於跨國公司來說,賺錢得到了認證,其他的,反而並不一定那麽重要。對於宗教來說,信徒得到了解脫,教主得到了信仰,一切似乎也可以妥協。

這就像中國僧人大可以吃素,但這並不意味着,佛祖就曾經吃素。而佛祖可以吃百家飯,但卻不意味着中國僧人,也需要吃葷。酒肉腸中過,佛祖心中留——這與其是說濟公,倒不如說是一種更為灑脫而徹底的信仰。

但這種灑脫,卻並非是一種可以簡單而為的改變,因為一根頭髮就可以發動戰爭的事情,在歷史上並不少見,那要變動一下原本的教規,卻導致千百萬人死亡,似乎也不是一件罕見的事情。

中國歷史上,以為宗教涉及到了政權,當王者和僧人們發生了現實利益的衝突,最終就將導致刀兵血火的結局。《西遊記》里的故事,並不是小說家突發奇想,而是真實歷史的一種折射投影。信奉佛教,也信奉道教的梁武帝,真地是一種純粹的宗教信徒嗎?未必,未必。但他確實影響和改變了中國的佛教。在他這裏,與其說是他被佛教征服,倒不如說是他征服了佛教。

蘇軾蘇轍兄弟倆,在禪宗傳承里有他們的位置,而這種宗教上的領悟,卻並不妨礙兩者繼續一種中國士大夫的生活態度和生活習慣,這正說明,在宋朝的時候,一切都已漸漸有了定局。

宗教可以依靠強權來推廣征服,但最終能夠流傳下去的,一定是人心的認同和習慣的被征服。

其實對於許理和先生這本書,提出自己看法的,並不少見。葛兆光先生就曾經如此評論:

從五至七世紀的思想史進程來看,似乎并不是佛教征服了中國,而是中國使佛教思想發生了轉化,在佛教教團與世俗政權、佛教戒律與社會道德倫理、佛教精神與民族立場三方面,佛教都在發生著靜悄悄的立場挪移。在中國這個擁有相當長的歷史傳統的文明區域中生存,佛教不能不適應中國……

這其實很有趣。

不過,我要承認,我沒讀過《佛教征服中國》,無論哪個版本。但我必須肯定這一標題,它本身的意義要遠大於著作本身對我的影響。當我剛剛有所瞭解研究本身的時候,這個標題就給我一種很奇特的吸引。這或許也是一種征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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