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大日子

“可以嗎？也許向左再擰上半圈？”

另一個聲音回答：“剛好。不用。”

“可我還是覺得……”第一個聲音猶豫不定：“但鬆了一些吧？”

“不。剛好。”這個聲音的主人明顯累得很，只是簡單重複回答。

這是一個空蕩蕩的房間，兩個人圍着一臺機器人，一台電腦拖着一條綜合電纜，連接在機器人的身後。

一個人看着另一個人忙碌，只是在旁邊多嘴，卻總是被一個字兩個字的回答，結果了問題。

經過又一次檢查和加固，終於可以開始導入數據了。

“也許外殻還要再堅硬一些，畢竟外面的世界，太危險。”

“不用。”回答的人站在旁邊休息，疲憊卻不失冷靜，說：“這已經夠厚重了。”他叉着手，看着機器人的眼神，同樣關注，同樣喜愛，可他的話還是很冷。“如果繼續加厚，那就什麽也感受不到，就算還能有感覺，也無法正常升級，你知道規則的。安全就是危險，危險就是安全。”

“是的，”她仍然覺得不放心，“可外面的世界，你知道，這個樣子的外殻，簡直就是裸露着走入戰場。你總不想，一個小時後，就再看到它碎得零零落落，一切再重新開始吧。”

“我們又能怎樣呢？我們可以加固外殻，也可以升級處理能力，還可以買來自動修復模塊，但沒有了數據動態平衡，就連這道門，也走不出去的。”

“我——”

“沒有可是了。今天就是最後一天。無論怎麽拖延下去，總要讓它走出去。即使有什麽——有……不管怎麽說，都要走出去。你明白吧？不走出去，它就永遠只能會1+1，而走出去，它才能真正生存下去。”

“但它還只是一個孩子。而我們又沒辦法給它增加外殻的厚度，也沒有什麽太昂貴的配置，這些都還是我們前年攢下的吧？”她看着電腦里的數據包。

“必須這樣。”他站在她身後，拍了拍身前這個女人的肩膀，“無論如何，就是這樣。”

女人回身抱住了他，過了好久，才讓他去開始操作。

房間裏已經黑下來，只剩下藍色的光芒閃爍着，數字一點點增大，不過是瞬間，一種聲音打破了寂靜。那台機器人，突然擡起了頭，喊出他的第一個聲音：

“mama 。”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因為機器人已經開始動作，朝着敞開的大門，走了出去。

看着那蹣跚到靈活的腳步，并沒有什麽預想的激動，還是哭泣。她努力微笑着，卻看到自己的身邊，有個人無聲流着淚。

電腦中設定的程式，仍在閃爍預定的信號。

[今天。偉大的日子。一個孩子誕生了。天晴日麗，花開水笑，祝福你們。

Love deeply and passionately. You might get hurt but it’s the one way to live life complete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