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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若夢

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這是李白寫在《春夜宴桃李園序》中的話,自然與莊子的哲學分不開關係,但也有着漢末詩歌之中的呼應。

人生非金石,豈能長壽考……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遊……

這都是當年讀《古詩十九首》,自然而然記下的幾句話。

而《雪山飛狐》之中,苗若蘭為胡斐所唱的那支歌,則說:來日大難,口燥脣幹。今日相乐,皆当喜欢。 经历名山,芝草翻翻。 仙人王乔,奉药一丸……

這又是《善哉行》里的字句,出自古詩。《古詩源》評曰:此言來著難知,勸人及時行樂也。忽云求仙,忽云報恩,忽云節課,忽云飲酒。而仍終之以游仙。無倫無次,杳渺怳惚。

這也是抄書,但抄書抄到最後,不免發現那些可以打動我們,牽絆我們的,卻仍是相同的故事。

修仙長生,魏晉之後便開始向內修方向發展,不再認為必須依靠仙藥了。如漢武之仙人銅盤,如葛洪之南去求丹砂,如後世皇帝孜孜以求的仙丹,俱已成為一句笑話。

李白也同樣有着神仙家的氣質,經常去尋找那些道士等等方外人,有時是生活一時的挫折,但最根本的地方,可能還是他自己的心理需求,所以他可以為了紫河車這樣的靈草,而念念而及。

但神仙終究是虛無縹緲的,即使葛洪在自己的書中信誓旦旦,但他一生所見,仍只是求仙的人,而非真正的神仙。那些紛紛紜紜的神仙之術,也并沒有讓任何人,能夠成為神仙。

如此說,生而游,死而息,大概才是一種人生的必然。

如佛教所說的覺悟涅槃,不入輪迴,恐怕也是一種不可思議的境界,卻非是長生不死,更不是成為什麽神仙。

在李白的心中,神仙方外是其命中不可逃脫的一種嚮往,但之所以讓其暮年之時,仍然踏入政治紛爭,則是另外一種追求了。

齊有倜儻生,魯連特高妙。明月出海底,一朝開光曜。卻秦振英聲,后世仰末照。意輕千金贈,顧向平原笑。吾亦澹蕩人,拂衣可同調。

魯仲連的功成事了,拂衣而去,是李白一生所念的夢,只是終究不成功而已。

很難說,當李白寫出《春夜宴桃李園序》的時候,到底想到些什麽。

當我反復讀這一句的時候,想到了那些月下的詩,而這種歡唱悲歌,悲欣交雜的情緒,讓人並不會一般地理解這種文章。

好文章不是寫字,而是寫一個人的生命。

但寫夢寫得最早的,卻是莊子。

他也寫了一個蝴蝶的夢。他也寫了更多人的夢,在這些夢中,他是清醒的,清醒得猶如虛幻。

莊子之文,正言若反,寓言十九,其中文字都在於可解不可解之間,取其神,而不計其形,得其內,而遺其外。

但他的夢並不淒涼,更不是擔憂那匆匆而去無力把握的時間,也不是自傷身世的悲哀。

莊子在自己的夢裏,所得到的歡欣,實大于他在人生之中所得到的,所聽到的,所不忍不平的一切。

清代胡文英在《莊子獨見》云:莊子最是深情,人第知三閭之哀怨。而不知漆園之哀怨有甚於三閭也。蓋三閭之哀怨在一國。而漆園之哀怨在天下。三閭之哀怨在一時。而漆園之哀怨在萬世。昧其指者。笑如蒼蠅。

在看似滑稽突梯的故事里,莊子那些飄飄何所似的文字,其實到處都有現實中最悲痛的對應。也正因如此,他才為人們指出了一個可以暫且棲身的世界,如夢如幻,卻又比那些痛切慘烈的世間,讓人得到平靜。

諸子百家都有用世之心,也都想讓這個紛爭不斷的世界重新回復和平,他們各自標舉前世遠古,追溯三代,或者徑直依附于今王,但最終的結局卻只是在治亂中循環。

莊子的生命則無憑無借,在自己的心中夢中,得到了一種永恆的安慰。

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夢不妨是一種命運,而命運也不妨是一種夢。

人生若夢,不是讓我們將自己躲進小樓,也不是把人變成灰心死氣的木偶,而是在那最痛苦的時候,仍然可以回到內心,通過夢的奇幻達到一種人與天的共通。天是什麽,是人未生時的自己,自己又在何處?正在自己分裂的內心之中。

讀《莊子》是需要一些世事閲歷的,但這世界總有早慧的少年,他們天才一樣的通達,但我們這些愚笨的人,也不妨一點點挪動,只要不停下,也是可以一點點靠近這個夢的。

其實寫文章最怕的就是只顧揮灑自己的情感,卻忘記對面的人。對話要進行,總要彼此都遵守沉默和發言需交替的法則。

曹雪芹要命名為《石頭記》,可後世一定要取《紅樓夢》,曹又記下什麽,而我們又夢到什麽呢?

若夢可以相通,你會走入我的夢嗎?而我又能看到你的夢嗎?

世界雖然小,但夢和夢之間的距離,要遠大於星辰之間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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