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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皇帝的孩子們》:林彪事件的前後

寫在前面:《紅色皇帝的孩子們》為旅德經濟顧問胡曉平的自傳小說,繁體中文版已由時報出版社出版(在博客來可購買),下文是《紅色皇帝的孩子們》的書摘,已獲時報出版社授權轉載。請大家以分享和評論代替讚賞。


林彪事件的震盪

暑假裡七月中旬的一天,正當京峽、小笛、林楠沉浸在《悲慘世界》中時,忽然接到學校返校通知,說是有重要事情傳達。

學校宣布了一個令姑娘們興奮得連心臟彷彿都要跳出胸膛的消息:今年的十一國慶學校除了像去年一樣,參加天安門廣場的組字活動,同時還將選拔出一部分品學兼優、政治上積極要求上進、身高超過一百六十釐米以上的女學生參加天安門廣場遊行大軍中的文藝大軍,八個樣板戲中的「紅色娘子軍」方陣。

「能夠踏著莊嚴的樂曲、穿上紅色娘子軍服裝,雄赳赳氣昂昂通過天安門廣場,接受毛主席檢閱,說不定還能正好看到在天安門城樓上向群眾招手的毛主席!」京峽越想越激動,盼望著能被選上參加文藝大軍,這可比去年國慶日的組字帶勁兒多了。

很快各排宣布了參加文藝大軍方陣的名單。京峽、小笛、林楠等八個女生被選上,遺憾的是鳳新落選,因為她個子太矮,身高不符合要求,但她仍去參加天安門廣場組字。

離國慶日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學校宣布參加文藝大軍方陣的同學開始全天訓練,即便是九月份開學後,也停課訓練。政治任務高於一切。

從部隊派來的軍事教官為同學們訓練。接下來的兩個月,每天在烈日的灼烤下,在教官的嚴厲口令中,女學生們按照軍人標準練習抬腿、擺臂,踢正步,每步六十釐米,每分鐘走一百一十六步。一千多人的方陣要求橫、豎、斜向都是一條直線,不允許出現任何偏差。正步要走得動作一致,速度均勻,各排間距一樣,而且要同音樂節奏和手中揮舞的道具動作協調一致。

七月至九月,是北京一年中最炎熱的三個月。在三十多度高溫的訓練廣場上,時常有同學暈倒,到樹蔭底下坐一會,清醒過來後接著參加訓練。夏天的雷陣雨把大家淋得跟落湯雞似的,但同學們沒有怨言,心甘情願。沒有人因為訓練艱苦而退出。

先是練十人一排的隊伍,然後增加到十五人,三十人,最終是七十人的大橫排面。每個排面都要做到「三線齊」:臉線齊、胸線齊、腳線齊。世界各國的閱兵分列式多是二十人左右一排,而「文藝大軍」卻是七十個人的長排面。難度大,要求就更高,人人都必須默契配合,才能讓整個排面整齊劃一。

學生們先是在本校操場上練,之後附近幾個學校隊伍合起來練,再後來區裡諸多學校在故宮太和殿前合練。每次到合練地點,都是走去走回,但同學們士氣高漲,來回都是一路歌聲不斷。

經過反復練習,方隊越走越像樣,到九月初夜間的全市大合練,偌大的方陣,如此多的人肩並肩走成一排,竟然能完全走成一條直線而不變形。整個方隊在行進時動作和步伐一致,學生們高喊口號,大有排山倒海之氣勢,甚是壯觀。那一刻,京峽的心情無比幸福和激動,當她們的方隊經過天安門城樓時,她彷彿看到毛主席就站在天安門城樓上,向她微笑並頻頻招手致意。

合練的成功讓同學們感到驕傲,個個摩拳擦掌,準備投入更刻苦的訓練,信心百倍地迎接即將到來的「九.二六大預演」。在九月二十六日晚上,參加國慶日閱兵的軍人和所有群眾遊行隊伍,將完全按照十一國慶日閱兵遊行的模式在天安門廣場進行演習。那天晚上,周恩來總理將站在天安門城樓上檢閱,大家懷著極其急切和興奮的心情期盼著這天儘快到來。

九月二十日一早,京峽像往常一樣,叫上小笛一起來到學校參加訓練。軍宣隊長告訴大家,接到上級通知,上午暫停訓練,改為分小組學習毛主席著作。下午又接到上級緊急指示:由於蘇聯士兵在我國邊境挑釁,為以防蘇聯人空襲天安門廣場,人多不易疏散,中央決定取消十一國慶遊行。受閱士兵立即返回部隊,準備打仗。學生返回課堂上課。

同學們震驚、不解,甚至牢騷,但更多的是對灑下了心血和汗水的訓練場的眷戀。尤其是當她們想到最終沒能以雄壯的步伐走過天安門廣場,接受毛主席檢閱時,更是整個身心充滿了失落、委屈和痛苦。不少同學聽到這個消息後眼淚奪眶而出。

「這蘇聯人也太可惡了!早不挑釁,晚不挑釁,偏偏在國慶日前挑釁!」有的同學罵了起來。

「為什麼呀?為什麼要取消遊行?是真的要打仗嗎?」有的女生不甘心,一遍一遍地纏著軍宣隊長問。說打仗說了好幾年,也沒見打起來,大家對於要打仗的說法,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只有命令,沒有理由。林副主席教導我們:對毛主席的指示,理解的要執行,不理解的也要執行。在執行過程中加深理解。」連自己也不知實情的軍宣隊長面對傷心的同學們,感到為難。

很快,中央下達了文件。強調為了節約鬧革命,取消每年國慶日的遊行檢閱活動。

十月一日,天安門廣場依然是紅旗招展,但中央領導人都沒有登上天安門城樓,代替這一慶典方式的是周恩來和葉劍英等人分別到北京市勞動人民文化宮、中山公園、頤和園、天壇公園等地方和首都群眾一起舉行了遊園聯歡活動,以示對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二十二週年的慶賀。晚上的焰火晚會也被取消。這是建國二十多年來第一次用這樣的方式慶祝國慶。

《人民日報》刊出當天出版的《人民畫報》十月號,封面圖片是毛主席和林副主席合影,正副統帥和睦地出現在全國人民面前。畫報中登載著毛主席、林彪、周恩來等人一九六六年在天安門城樓檢閱紅衛兵和林彪在一九六九年九大開幕作政治報告以及六九年國慶天安門廣場舉行遊行閱兵盛況的照片。照片上的巨型標語牌上面「緊密團結在以毛主席為首林副主席為副的黨中央周圍」的字樣清晰可見。

剛過完國慶日,十月六日,學校便遵照上級指示,組織同學們到木樨地迎接來中國進行友好訪問的衣索比亞總統海爾.賽拉西一世皇帝。周恩來總理親自到機場迎接,北京近二十萬群眾,從首都機場經天安門到國賓館,一路舉行了隆重的夾道歡迎儀式。

然而,近日發生的一些不正常現象,讓人們開始交頭接耳。

首先是取消這一年的國慶遊行和焰火晚會,已在人們的心中留下疑問。之後又再也沒聽說中蘇邊境的情況。至於「節約鬧革命」,顯得有些牽強,因為已經投入了大量的財力、人力。

在國慶日期間的慶祝活動中,從未見到林彪的身影。所有報刊、廣播的報導中,都不再出現「林副主席」及「親密戰友」等詞句。

「十.一」當天的中央人民廣播電台以及《人民日報》,頭條新聞都是「首都經濟形勢大好」,內容無非就是北京的市場供應如何豐盛之類的正面報導。首都經濟形勢大好,政治形勢又如何呢?顯然這是一則沒有消息的消息。政治敏感的人開始猜測,誰又出事了?

中央人民廣播電台和《人民日報》是主要新聞管道,地方報紙、電台不過是它們的轉載體。人們從中除了獲取國內外新聞,還嘗試著通過播音員的用詞和報紙的字裡行間捕捉隱藏在背後的資訊,它往往是確切消息的前奏。

這時,首都的重要單位以「突出毛主席為由」,摘下了林副主席的畫像。

十月九日清晨,中央人民廣播電台播送了毛主席會見衣索比亞皇帝海爾.塞拉西的新聞。一則很普通的消息,卻引起了人們的極度關注,一向坐在毛主席身邊的林副主席沒有到場。

終於,對政治敏感的人開始猜測,可能是林彪出事了。但出了什麼事,誰也不敢多說一句。一九六七年一月十三日,中共中央、國務院頒布了《關於無產階級文化在革命公安工作的若干規定》(即「公安六條」),其中的第二條寫到:「凡是投寄反革命匿名信,祕密或公開張貼、散發反革命傳單,寫反動標語,喊反動口號,以攻擊汙蔑偉大領袖毛主席和他的親密戰友林彪同志的,都是現行反革命行為,應當依法懲辦。」因此,人們即便有疑惑,彼此只能心照不宣,不敢越雷池一步。

十月中旬的一天,幾個平時自認為最關心國家大事的男生,在上午第一節課的課間休息時,沒有跑到操場去踢球,而是在教室後面的角落裡,紮堆湊在一起,神祕的小聲嘀咕著。

「瞧那幾個男生鬼鬼祟祟的,跟電影裡的特務似的。走,玩雙槓去!」林楠拉著京峽往外走。班上男女生之間從不來往,男生在議論什麼,女生也不感興趣。

第二節課下課鈴一響,林楠便拽著京峽和小笛往外跑。

「急什麼!占不著雙槓,咱們可以玩別的呀!」京峽邊跑邊說。

「我有要事相告!但得到外面去說。」

三人來到雙槓前,一躍而起坐在了上面。

「你們知道,男生在議論什麼嗎?我在上課前聽到了幾句。」林楠坐在最後一排,正好在男生紮堆議論的地方。

「你從什麼時候對他們議論的事開始感興趣了?」京峽不以為然。

「出大事了!」林楠神情嚴肅。

「出什麼事了?你怎麼也變得神經兮兮的!」小笛看著林楠。

「他們說,林彪是反革命,叛逃摔死了。」

「真的?」這回輪到京峽和小笛被震驚,她倆同時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盯著林楠。

「他們從哪兒聽來的小道消息?林楠,這事非同小可,咱們可不能亂講!」小笛有些害怕,由於家庭問題,她對政治話題一直比較謹慎。

三個女孩子不再說話,也沒有心思玩雙槓了。這個消息給她們帶來的震盪太大了,一時不知該怎樣應付。

中午放學後,京峽帶著心中巨大的祕密回到了家裡。

「奶奶,你聽到什麼重要的消息了嗎?」吃飯的時候,京峽試探奶奶,她想從奶奶那裡得到核實。

「什麼重要消息?」看來奶奶還不知道發生了如此重大的事情。京峽不敢亂講,可憋在心裡又難受,說:「我講出來,你可不要大驚小怪!」

「什麼事那麼神祕?快講嘛!」京梅不耐煩了。

「你必須要向毛主席保證,一定不到外面亂說!」京峽嚴肅地盯著京梅。

「向毛主席保證!」京梅握拳舉起右手,做起宣誓動作。

「林彪是反革命,叛逃摔死了。」京峽重複林楠的話。

「什麼?」奶奶和京梅驚得半天沒合上嘴。

過了片刻,奶奶繃起了臉,說道:「京峽,對這件事的議論到此為止,你們千萬不要再傳給別人。這是很危險的,知道嗎?」

自文革以來,隨著一撥又一撥的老革命、老幹部和知識分子被打倒,在人們的腦中已經形成了這樣的觀念:除了毛主席和他的接班人林副主席,誰都可能是反革命,誰都可以被懷疑,被打倒。尤其是一九六九年四月,在中共第九次全國代表大會上將「林彪同志是毛澤東同志的親密戰友和接班人」破天荒地寫進新的《中國共產黨章程》後,林彪的地位得到鞏固。

可這個爆炸性的新聞,仍以飛快的速度傳遞著。下午放學時,幾乎全班同學都知道了這個消息。大家三一群,五一夥的聚在教室裡,拼湊著從四面八方聽來的新聞,使之逐漸清晰起來:林彪計畫謀殺毛主席,沒有成功。九月十三日,駕著飛機逃往蘇聯,結果摔死在蒙古溫都爾汗。

此時,同學們對中央取消國慶遊行和焰火晚會的真正原因似乎也有了答案。

為了減緩「林彪事件」的傳播速度,防止在全國引起巨大震動、甚至大混亂的可能性,中央採取了內外有別、有步驟的逐級傳達方式:先黨內後黨外,先高幹後一般幹部,先幹部後群眾。

從九月十四日開始,首先向政治局委員、中央機關、國務院各部委主要負責人、軍隊系統主要負責人通報林彪叛逃墜機死於蒙古的消息。

九月十八日,中共中央發出《關於林彪叛國出逃的通知》(中央文件五七號),向全國省、部、軍級黨委以上的幹部通報。

九月二十八日,通知要求將中央五七號文件擴大傳達到地、師級以上黨委。

十月六日,發出《關於林彪集團罪行的通知》,在一定範圍內通報林彪企圖謀害毛澤東和另立中央。

十月中旬,中央五七號文件及十月六日的通知向全國各地基層黨支部書記、副書記傳達。

十月二十四日,傳達到全國廣大工農兵群眾。

在初期階段,主要的報刊和電台,在黨中央「要把事件保密得盡可能長些,要盡可能贏得時間處理善後事宜,以防不測」的指示下,未對此事作任何報導。故意造成林彪沒有出問題,國內政局穩定的假象。

在中央文件層層傳達過程中,儘管消息封鎖嚴密,但這個驚人的資訊,仍然飛快地以各種方式向尚未聽到傳達、自己信任的人洩露出去。一傳十,十傳百,這個「小道消息」很快就擴散到全國,甚至傳到了那些被免職,蹲「牛棚」,關在監獄、勞改農場裡的幹部和知識分子的耳朵裡。

儘管京峽和她的同學們在中央文件到達前,已從各種管道得知了這個消息,但許多細節並不清楚。當十一月初中央文件正式傳達到學校的時候,對林彪叛逃摔死一事仍然非常震驚。

禮堂裡靜得出奇,所有老師們的神色都很凝重。按照流程,黨員、幹部、教職員工在給中學生傳達之前就已經聽過了文件,但他們依然滿臉沉重。只有軍宣隊長的聲音在一片寂靜中回蕩:「中共中央正式通知:林彪於一九七一年九月十三日倉皇出逃,狼狽投敵,叛黨叛國,自取滅亡。」

「現已查明,林彪背著偉大領袖毛主席和中央政治局,極其祕密地私自調動三叉戟運輸機、直升機各一架,開槍打傷跟隨他多年的警衛人員,於九月十三日凌晨爬上三叉戟飛機,向外蒙古、蘇聯方向飛去。同上飛機的有他的妻子葉群、兒子林立果及駕駛員潘景寅、死黨劉沛豐等。」

「在三叉戟飛機越出國境以後,未見敵機阻擊,中央政治局遂命令我北京部隊立即對直升機迫降。從直升機上查獲林彪投敵時盜竊的我黨我軍大批絕密文件、膠捲、錄音帶,並有大量外幣。在直升機迫降後,林彪死黨周宇馳、於新野打死駕駛員,兩人開槍自殺,其餘被我活捉。」

「根據確實消息,出境的三叉戟飛機已於蒙古境內溫都爾汗附近墜毀。林彪、葉群、林立果等全部燒死,成為死有餘辜的叛徒賣國賊。」

「在林彪直接指揮下,他們決定實行兩項蓄謀已久的極其惡毒的反革命陰謀:一,謀害毛主席。他們意圖趁毛主席巡視南方的機會,在上海或上海附近炸掉毛主席乘坐的火車。⋯⋯二,另立中央。勾結地、修、反發動反革命內戰⋯⋯」

散會後,京峽、小笛、林楠和鳳新這四個好朋友不約而同地湊到了一起,這件事對她們產生的震盪太大了,有許多許多的疑問。儘管天氣很冷,她們仍站在操場上,好奇、緊張地小聲交換著看法。

「林彪是毛主席親自選定的接班人,他為什麼要謀害毛主席呢?他不早晚得接班嗎?」鳳新先開口。

「就是!他幹嘛要往蘇聯跑?去那兒幹什麼?」小笛說。

「連毛主席最親密的戰友和接班人都想謀害毛主席,那我們還能相信誰?你們還記得馬克思最喜愛的箴言嗎?」京峽問。

「是什麼?」鳳新搖頭。

「懷疑一切。」

「小心牆外有耳!」小笛瞪了京峽一眼,接著說:「林彪的女兒林立衡夠可憐的,他們全家都死了。」

在文件中提到:林彪驚慌失措,加上林立衡向中央作了揭發,他感到陰謀敗露,就帶著妻子、兒子倉皇逃命,狼狽投敵。

「那可是她告的密呀!你們說,林彪不是跟赫魯雪夫一樣嗎?可為什麼這麼晚才被揭出來?」林楠若有所思。

赫魯雪夫的故事是她們從小就熟悉的。赫魯雪夫在史達林生前,吹捧史達林是自己的生身父親,一直受得到史達林的信任,培養他為接班人。但在史達林去世之後,赫魯雪夫卻大反史達林,甚至下令把史達林的遺體從列寧墓中遷出,拉到火葬場焚燒。因此,赫魯雪夫的名字是同野心家、陰謀家的字眼等同的。

「你分析的有道理!記得上小學時,我們學過的《五一六通知》裡,毛主席不是還強調過:赫魯雪夫那樣的人物,他們現在睡在我們的身旁,被培養為我們的接班人。」京峽附和著。

「既然毛主席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為什麼還要把林彪培養成接班人呢?」林楠說。

「對呀!為什麼這麼長時間都沒有發現林彪是個壞人呢?」這個問題幾乎從京峽、小笛口中同時說出。

姑娘們你一言我一語,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千頭萬緒如縷不清的亂麻。許多的為什麼,沒有人能回答。對於這些複雜的問題,她們也不可能找出答案,因為已遠遠超過她們所處年齡段的判斷能力。

這是自一九四九年以來,中國政治生活中發生的最為驚心動魄的事件,它使得中國共產黨面臨極大的信譽危機。曾經的蓋世名將、黨章上指定的接班人林彪,一夜之間變成了隱藏在毛主席身邊、企圖謀害偉大領袖的最危險的階級敵人,最後竟然又那麼毫無章法地逃跑。

這的確讓人在百感交集之餘百思不解。因此,要把這件事說圓,難度極高。

上課鈴聲響了,大家返回教室。當京峽走進教室門時,後牆黑板報上方用紅色電光紙剪成的一行字映入她的眼簾:「大海航行靠舵手,幹革命靠毛澤東思想」這是升入二年級換教室時,京峽小心翼翼地從原來的教室牆上摘下來,然後貼在了這個教室的牆上。

「那可是林彪書寫的題詞複製!」京峽不禁脫口而出。

同學們不禁把目光投向黑板報上方。林彪說的話沒錯,可字體是他的,怎麼辦?只能等著老師來處理。

老師也做不了主,只好請示上級。很快接到上面指示,所有林彪的畫像、題詞都要儘快消失。對於同學們來說,最不好處理的是課本上的畫像,林彪畫像很少有單獨的,「副統帥」多是和「統帥」一起合影,因為他們是「親密戰友」。人們只好先把合影像撕下,然後再將毛主席像仔細謹慎地剪下來,保存好,林彪的畫像撕扯成碎片。凡是和林彪有關的課文段落都用墨筆塗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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