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ts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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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界末日前寫影評

Hong Kong Age Rhapsody

其實七十年代的香港是怎樣?我也記不太得了,那晚我在讀劉以鬯的《天堂與地獄》,然後我就變成了茶餐廳的一隻蚊子。香港的蚊子都很小,一般都難以覺察,而我就以這昆蟲之眼觀察著餐廳中的人情世故。我看見偷情的人眉來眼去,曖昧在暗流涌動,在介乎激情的愉悅與道德的罪惡感的界限來回游移。七十年代的香港茶餐廳是偷情的地方,我明白了。男的穿熨帖的西裝,打茶色格子領帶,女的帶四克拉鑽戒,由内而外散發一種罪惡的浪漫感,彼此都爲對方提一口氣。我躲藏著,竊聽他們的對話,觀察著其中散發的人類本質,那種細緻又小心翼翼的愛,彼此默默記住了這一分鐘。

我又來到了九十年代,“香港如何飄香,鄉裏歡聚異鄉”,是鴿,在舊區的小巷,拐角,大廈外一格格的冷氣機都是我會出現的地方。我在盛世被邊緣化,卻與人有一種奇妙的關係,在晴朗的天空下,我常常隔著幾米的距離與人類對望,就已經有純真的觸動。我喜歡去信和CD舖,去電影中心覓食,那裏的精神食糧讓人過癮。到了夜晚,伏在街道一角遠遠眺望尋常人家裏播放的港產片,今天看了周潤發的《公子多情》,明天預備看邱淑貞《不道德的禮物》。我也消失在夜色中,“黑錢白眼金咭赤字何時更改,青春綠印碧海鐵幕何時回來”。

我回來了,野豬,城市中鬼魅般的存在。人們不知道我什麽時候出現,不知道我何時衝破藩籬,踏入這個規訓的世界。我像異見者一樣在公路上奔跑,人們如臨大敵,很快,一擊、兩擊,我被射殺,被掩埋,但很快會有更多同類再出現,我們永遠向往維港的海水,總有一天能在那裏自由自在的暢泳。

時間如螻蟻,默默穿過塵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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