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利避害

总听人说：人类是一种趋利避害的生物。奈何多年的观察让我一直觉得这话不对劲：若真是趋利避害，为何很多人的选择让人大跌眼镜？我一直以为我对这话是深深怀疑的，直到最近我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一件小事，开始对这话有了新的理解。

有一年暑假我在昆明叔叔家做客，那时叔叔和婶婶的第二个孩子刚出生没多久。有天晚上在小澡盆里给小家伙洗完澡之后她在水里玩儿得开心，小人精一个不小心在水里拉了一泡屎。叔叔赶紧把她抱出来准备哄她睡觉，奈何她一离开水就开始哭闹，怎么都哄不好。叔叔以为她想玩儿水，于是换了另外一个小盆子把她放进去，如此三番五次五次三番，怎么都哄不好。最后精疲力竭的叔叔瞅了瞅那没来得及收拾的小澡盆，突然对着小人精说：“哦我明白了，留恋旧水是吧，成，爹再把你放回去。”于是，我就看着小人精在那混了她的屎的小澡盆中停止了哭泣，竟然安静了下来。过了没多久，她可能觉得味道不太好，又开始哭，这时候叔叔才把她抱出来，重新又洗了一遍整理好去哄睡觉了。

我后来常常想起这件小事，叔叔厉害呀：我们眼里的屎在小人精眼里并不觉得它们是屎，甚至因为和水搅和在一起觉得它们能为自己带来快乐，除非她亲自去尝试下，被熏到了或者妨碍到了玩儿水，这才意识到，哦，原来这玩意儿对我而言并非我最初以为的“利”。至此，她大概学会了一条：有些棕黄色的物体我要远离它们。

我一直在践行一条常常被人攻击的原则：鼓励表明个人立场以及大胆陈述各种选择可能的后果，但不要试图说服任何人走什么路。总有人声嘶力竭歇斯底里地对我说：“你明明知道前面是坑，你还不拉Ta一把，就眼睁睁看着Ta进去？！你无情！你冷血！你虚伪！”对呀，看着Ta进去啊，你觉得是坑，人家或许正好需要个洞也未可知？是洞是坑一试便知，愿意躲在洞里的呢就躲着呗，掩耳盗铃也好当个鸵鸟也罢，人家乐意别人也不好打搅；觉得是坑的呢就想办法出来呗，不用你说是坑，自己就会想方设法出来了。

我终于想明白了开头的困惑：若真是趋利避害，为何很多人的选择让人大跌眼镜？因为人根本就觉得你眼里的害是利啊，你眼中的利说不好还是人家眼里的害。归根结底我们不过是自我认知的奴隶罢了。

终究，我还是深信人是趋利避害的，不过是这利害在不同认知体系下可能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