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吒
走吒

肤色无法限制我的呼吸

达斯顿 (Dalston) 位于东伦敦的金斯兰路 (Kingsland Road),有着时装古着、鸡尾酒吧和地下俱乐部,也有从非洲和加勒比海来的水果、蔬菜和居家用品,Kollier Din-Bangura 在那里经营着一家名为 The Invisible Line 的画廊。Kollier 常常站在画廊门口,期待跨越隐形的线,跟来往的路人搭讪,或者前往雷德利路 (Ridley Road) 从非洲和加勒比商贩那里带些便宜的食材回家。

via facebook@Kollier Din Bangura

这片街区如今依旧充斥着“各色面孔”,奥斯瓦尔登德·莫斯利 (Oswald Ernald Mosley) 如果还活着,一定会大为恼火,组织法西斯主义者继续暴力挑衅,当然,也会有继承 43 组 (43 Group) 遗产的组织或者个人继续对抗种族主义对Ta们生活的入侵。2017 年,警察追赶并暴力制服二十岁的黑人 Rashan Charles 导致其意外死亡的事件,点燃在这片街区生活的黑人们的怒火,用燃烧弹捍卫自己和社区的生活。

Makeshift road blocks on fire at a protest in Kingsland Road in east London, where people gathered in response to the death of Rashan Charles. Photograph: Lauren Hurley/PA

九岁从布满雨林的塞拉利昂弗里敦来到东伦敦 Hackley 街区的 Kollier,在白色炮弹的轰炸下幸存下来。从布鲁塞尔 (Brunel) 毕业后,在伦敦南区开了一家咖啡馆,From the Forest,招待各式有趣的朋友。黑人是没法拥有一家自己的店,除非他够白。他使用白色长袍和"白脸"道具用来模仿白人“丑客”,并在白人街区拍照,惹来不少种族主义者对他的谩骂,有时是殴打。

via facebook@Kollier Din Bangura

在重回自己的原乡——曾经欧洲奴隶供应地塞拉利昂之后,去年二月,他在自己的画廊举办了一次个展,E LEF PA DEM BABU YAI OH,反思殖民主义制度用战争和金融武器制造的难民危机——贫穷和流离失所,以及现代资本主义制度用虚假承诺诱骗劳动者搭上全球流转的破旧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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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九月底,他来到北京,在东四十条的一个安静的夜晚,计划跟一个环卫工拍照时,发现路边坐着唱歌的我,拜托我帮忙合照。随便聊了几句,隔天带他去了天安门广场。广场上的人群聚集,除了希望能跟他合照,最多就是对他倒置的面具进行有善提醒。他觉得中国人非常热情,我告诉他,当你作为一个外国友人的时候,你的肤色可能成为一个特权符号,无论黑白;但当你作为跨劳竞争就业机会、性资源和社会福利的时候,就不太一样了。

当我们奔走在五四大街上,路过北大红楼,给他分享了一些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史,最后拍下最后一张照片,白人肤色和红色背景在某种意味上是相通的,他觉得很有意思。

后来送他去机场的路上,他给我分享了他的信条,keep the faith %,我说,口号重复多了,就只剩下自我感动,送了他一张涂满口号已经辨识不清的纸条。在分别的时候,他想往我包里塞钱,我发现了,又塞回他的包里,以后再来用得到。在地铁上,他问我什么再来合适,春天吧,有风吹的北京不那么令人讨厌。

明州 George Floyd 被杀事件​引发美国接连50多个城市爆发反警抗议,突然想起这件事,I can't breathe,"黑人的命也是命",在这里不也是吗?健康码成了新的肤色,病毒携带者和健康人二元对立的认识驱逐着同样需要呼吸的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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