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我正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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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奴一生,花草芳客。最想了解的是自己。夢想環遊世界,奢望和平,戰火不再。

[花信年華] 瑪法達的天空:鴉片粉圓

像吃食鴉片一般,吃了會過癮,對某些老饕來說,更會上癮。
原名:緋樓日記-瑪法達的天空 19990609

六月九日,星期三,晨間陽光、午後雷陣雨。

真的是夏天了,拉姆說。

不想去介意太多事情,偏偏自己就是個最會介意東介意西的人,於是回想這兩天,就想起昨天半夜的一通無言電話。

是即將要睡了的,雖然台中的夏夜不比嘉義山上的涼爽,再悶都勉強著自己早些入睡。然後,電話突地響了,伸手一抓話筒:喂⋯⋯「嗑!」之後就是對方掛掉電話的一聲匡。

是誰呢?抱著疑問,腦海裡開始繞著幾個身影轉。

這種問題永遠不會有答案的,我想。就好像之前總是莫名出現奇怪號碼的摳機一般,震聲哀嚎後只有留下自己永遠填不上答案的空格。

就讓它永無答案吧!為這種事情傷神真的很笨,如果對方有心,必然會再出現給予答案,而不會是這般莫名的沈默。

原以為輕鬆了的胃,在清晨上班的途中開始鬱悶。我不高興,它說。

胃不高興,難不成我也要跟著不高興?有些刻意忽略地,還是吞了藥,照例吃下早餐。你鬧你的情緒,我還要上班呢!我對它嗤之以鼻。

今天是上班以來第二次穿上褲裝。有時候,當個中性一些的角色,可以讓自己原本蠢動的心暫時獲得平靜。

蠢動。春天底下的兩條蟲蠕蠕而成的一種力量造成心潮的波瀾蕩漾。深知自己的個性,如果開始動情,就會像個著實的大笨瓜,有很多現實都不會去考量,當個盲目的愛情追逐者。

把拔說,我應該注意到了某種SIGNALS。是啊,的確注意到了,無論如何我還是敏感的,有些事情看久了總知道一些可能的端倪。接不接受呢?

接不接受呢?我竟然想淒然地對自己笑。

是在什麼地方看過的觀念:人要勇敢追求,也要勇敢接受失去,切勿因為可能的失去而去拒絕接受現在來臨的幸福。要勇敢啊!陳昇寫了一首歌:為愛癡狂⋯⋯

我從春天走來,你在秋天說要分開。
說好不為你憂傷,但心情怎會無恙。
為何總是這樣?在我心中深藏著你。
想要問你想不想,陪我到地老天荒?
如果愛情這樣憂傷,為何不讓我分享?
日夜都問你也不回答,怎麼你會變這樣?
想要問問你敢不敢,像你說過的那樣的愛我。
想要問問你敢不敢,像我這樣為愛癡狂。
想要問問你敢不敢,像你說過的那樣的愛我。
像我這樣為愛癡狂,到底你會怎麼想?

敢不敢呢,小樓?小本在心門外頭強力地敲叩,嗑嗑嗑、嗑嗑嗑,開門啊好不?膽小鬼!只會躲,只會哀嚎,只會到處傷春悲秋!卻永遠學不會讓自己勇敢!窩囊廢。

拚命訕笑自己,今天當個卷宗叢中的鴕鳥,埋頭不抬。

當鴕鳥有什麼不好?其實沒什麼不好,只不過因為拚命地埋首,關閉了心眼,很多事情都沒有看到,一件又一件的迷糊著。

因為迷糊,不小心就讓不高興的胃給趁機作亂。悶痛哪,可恨的胃。

中午草草吞了些湯汁,就蒙頭休息。胃作怪著,當然不好睡,鐘老闆的聲音不時地從耳朵旁邊傳來,睜眼一瞧,就見他從旁走過。『對不起』我默唸著,安安靜靜小聲地在心裡頭說了聲抱歉,對鐘,對前輩,畢竟今天的我已然失去昨日前的開心與笑容,只有靜默,以及在他們眼睛底下莫名的沈寂。

讓我好好地休息吧!我在心裡喊著。

一點半醒來,休息果然有些效果,肚子舒服多了。雖然如此,依舊打定主意,下班後定要去尋個醫生好好診察一番。

今天沒有給書記官吼到,倒是給一位客戶當事人吼了幾聲。唉,敗訴嗎?事務所沒收到正式的判決書之前,都不希望任意給當事人做任何判斷與回應的。好聲好氣地安撫著她,敗訴固然不好,但人哪有隨時都處在順風的時刻呢?更何況打官司了。

下午茶時間,今天吃鴉片粉圓。純來收錢的時候就端著一只保麗龍碗在眼前,「呵,先收錢囉!」「啊?不會吧,就這麼一碗?」我看著碗緣,望不見碗中的東西,糊塗地就先自己嚇自己,「真的是『鴉片』(薄薄的一片)粉圓啊?」

「沒錯啊!」純笑咪咪的晃著碗,「裝錢的啊!」

哈,耍寶了。那碗不是裝著鴉片粉圓,而是拿來裝硬幣的啦!

鴉片粉圓,不是鼓勵人吃毒吸毒,而是指這粉圓就像吃食鴉片一般,吃了會過癮,對某些老饕來說,更會上癮。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很Q很Q、透明晶瑩的粉圓,「粉圓煮得真好。」我讚嘆著。「是啊,」洪老闆也點點頭,煮粉圓能夠煮到如此香Q可口又晶瑩剔透,真的是技術了。

公司不希望大家在辦公桌前吃東西,所以一堆同事前輩都窩到圖書室裡頭努力地挖著粉圓吞下。「為什麼不能在公司裡吃東西?怕給客戶看到?吃東西就沒有專業形象?就不是個好律師?」洪老闆連串發出的質疑句子蕩漾在圖書室的空氣中,大家互看了幾眼,只能聳聳肩。

「覺得公司比較像貿易公司,不像事務所欸。」不知從哪方冒出的一句,倒是讓大家都笑了起來。是啊,進入這間事務所,你儘可以見到一群助理埋頭整理卷宗與檔案,電話聯繫不停;法務趕狀紙一份又一份;受雇律師也是一樁又一樁的案子收著、辦著。說像貿易公司倒還真有七分像呢,汲汲營營。

下班時刻,真的撐不住了,關上電腦,打完卡就揮別依舊人多的公司,車子直達醫院門口。

人家說,久病成良醫;又說,三折肱而成良醫。其實我也算得上了,從一堆症狀判斷,長年胃疾纏身的自己早也猜到是胃潰瘍發作了。

醫生說:「嗯,妳⋯⋯有一點胃潰瘍。」就好像聽到早已定讞的結果一般,沒有驚訝與難過。

胃潰瘍?不過就是胃壁的黏膜受了傷,不但發炎並且有小出血的情況,某種桿菌開始大肆氾濫,如此而已。

故作輕鬆下,不禁回想起那夜的狂醺,以及為伊憔悴的那幾個夜晚。

搖搖頭,收下醫生的藥方子,達達地踏著腳下的樓梯走出醫院。

「對不起⋯⋯」小樓對小本說。「算了,妳自己好好照醫生指示休養吧,自己最清楚自己的情況的,道歉無益於事。」小本也沈默了。

連胃也沈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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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要活著,還要活得好好的。別人不能剝奪我的生存意志。

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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