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隐
王隐

只能在微信里「到处说」吗?

《人物》关于艾芬医生的这篇报道,又一次激起了人们的愤怒,报道在微信被删后,网民开始用各种方式「接力」编辑,表情符号、古中文、日语、韩语、倒写等各种方式重新在微信公号发出,发出来别人能否看懂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用这种形式表达反抗。

艾芬在采访中表示,自己不是吹哨人,而是发哨人。下面这句有点粗暴的话语比较能代表她的态度,也在网上广为传播:

早知道有今天,我管他批评不批评,老子到处说,是不是?

前期防控疫情不力,遮掩,导致疫情严重扩散,病人难受,被隔离的普通人失去了正常生活,也跟着难受。

于是,人们在看到这些人,为我们发声,用自己的专业知识提前预警,反而受到了不公待遇,自然会产生怒火。或者说,这是一种典型的愤怒剧本:古代君主听信小人谗言,误杀良将,导致民不聊生。当有人把小人污蔑良将的全过程还原时,人们自然愤怒难当。

阵地只有微信了吗?

以上可以理解,但下面的不好理解,也容易被忽视:为什么网民的接力「到处说」,仅仅局限在微信中?

一个公号倒下了,另一个公号站起来,以此类推。但为什么我们的互联网阵地现在只有微信一个了,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虽不是从这几年才开始,但微信确实是一个标志。随着人们习惯在微信看东西,写东西,而不只是聊天。微信的账号体系也逐渐融合订阅关系,加上完善的广告变现路径,这是博客的进步,也是 RSS 订阅制的进步。除了外链和审查之外,公众号是优秀的产品。

我们其实大多时候可以容忍这两个缺点。或者说不知不觉,为了方便,主动去拥抱这样一种阅读、写作关系。

只不过,这两个缺点概括下来,就是不自由。

自由并不是无拘无束,什么都可以干,而要在一定界限内试探,知道哪些事不能做,哪些事能做。

微信有监管,但并不是法律条例那种层面的监管。所以尽管你看到某篇文被删后,显示的红色感叹号及说明文案,你仍很难知道文章中的哪些字是不应该发的。只能猜测,那些容易引起大多数人负面情绪的文字就是「违规」的,而微信作为平台方,有最后的裁决权,用户,写作者则是弱势的一方。

有必要而且很重要的纸飞机

现在,微信已经完全等于互联网了吗?差不多是的,就像网民的身份证一样,微信把人们的吃喝玩乐基本上都筐进去了。

还记得,某社交产品,某协作产品被微信「封杀」,指的就是不能在微信中分享其链接,当然,人们可以复制链接到浏览器打开,但是这样古老又不方便的习惯,人们或许已经不记得,不适应了。

人们爱谈微信红利,都希望从中借力,增长自己的产品。而且大势所趋,不是每个人都会自己建网站,也不是每个人都会折腾自己的网络设置来开心上网,也没必要。

如果一个东西没必要,我们确实不应该做。但如果有必要,而且还很重要,我们只是忘了技术实现以及它的名字,那就应该再将它提上日程。

疫情期间,很多公益组织用协同文档写防范手册;用协同表格收集需要帮助人的信息,并对接;那些被删掉的报道,也会以「公开」「可读」的协同文档存档传播。其实这就是 Web,只是大家现在不怎么提了而已。

协同文档用作求助信息平台

Web 并不只是一个网页,一个公开文档,而更像是一封信,人们在上面写写画画,然后折成纸飞机,飞到另外一个人手里,再飞到更多人手里,让更多的人分享知识与信息,而且,扔飞机时,没有人拦你胳膊,抢你飞机,这就是 Web。

所以,如果下次还有类似的接力「到处说」,能不能好好回忆下,我们的阵地可能不止微信一个,我们还有 Web,技术好像也没那么难,那些会用协同文档的人,能不能试试通过这些页面分享给别人,除了微信,还有 QQ,短信,甚至电话,面谈。

最重要的是,我们要认清,我们不只有一个阵地,也确实需要更多的阵地,集中抱团是最危险的行为,因为这样,对方一个大炮,我们就被轻易消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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