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表白｜我有全世界最可愛的指導教授

我很快就要畢業了。

可能就快要離開我的老師了，想到這件事，我總是有一點點慌張。我太擔心我遇見的是全世界最可愛的指導教授，一旦離開了他，我以後就再也遇不到這樣可愛、認真、溫柔、善良的老師了。

說起來，當年在網路上看過課程就認準他做老師的我，完全不知道他是一個怎樣的人。只是看他講課的時候，眼裡像是有一閃一閃的星星，講話的語氣就像是他在把他珍藏多年的寶貝拿出來介紹給你聽。才剛剛在網路上聽了入門課的我，就這樣被打動，想知道他捧著的是什麼奇珍異寶。居然就真的這樣幸運，誤打誤撞來到這裡，做了他的學生。

真的見面了才知道他的好。

他講故事給我們聽的時候的熱情，比網路課程裡還要再炙烈一百倍。站在課堂上的時候，他的鞋子會搖來搖去的，像一隻在跳舞的小熊。那些有趣的研究、那些奇妙的方法，在他口中，比童話故事還吸引。他的腦子裡塞滿了新想法，覺得什麼都是有趣的，跟他討論問題，永遠不會挫敗無聊。

他的溫柔與耐心，像海洋環抱住台灣島一樣，穩穩地接住在小島上尋找歸屬的我。

記得剛來的時候lab做「大五人格測試」(Big Five personality traits)，老師請大家都填寫印象中的他，結果我（不知道為什麼）把他的「宜人性」填的很低（躲起來），還被他笑說我很害怕他。不知道是不是怕嚇到我，做他學生的幾年，他從來沒有兇過我，也沒有對我生氣，即使我犯了錯，即使我因為馬虎把事情搞砸，他也只是溫柔地說一句「你可能太壓縮自己的時間了」。有很多次，我都會覺得，「如果我是老師，一定會覺得我這個學生煩死了，實驗設計改來改去，總是拖延畢業，又蠢又不認真」，但他沒有，還是如常地跟我討論、敲定細節、再討論、再修改。

做他的學生是一件太幸福的事情。他忙到可能沒時間吃飯，但他總是能抽出時間跟學生討論。跟他一樣忙的教授可能一個月也不會見指導學生一次，但他每週都抽出時間跟每一個助理、學生meeting。他在給實驗室同學的guide里說：「I am not trying to rob you. I'm trying to help you. 」（霍比特人裡的甘道夫講過的話）。他說遇到問題不要躲起來，要及時尋求幫助。他永遠會說你提出的問題是「好問題」；哪怕你提出的方案不可行，也會先講這個方案的優點、再講它可能遇到的麻煩。他從來不忘記鼓勵他的學生，如果我有什麼事做得很好，他會特意提起，講一句讚賞的話，眼睛裡是真誠的光芒。

當我在兩岸的夾縫中窒息的時候，總是忍不住發Facebook抒發感情。他從來不點讚也不回覆，但他都在默默地看，在下一次meeting的時候適時提起，給我安慰。記得陸港生衝突愈演愈烈的時候，他說，我作為一個陸生面對的處境，跟當年同婚議題時，他作為一個基督徒面對的處境是一樣的。是的，他是一個支持同婚的基督徒。那一刻，我感受到無比的溫暖。原來我並不孤單，有人可以體會到我的感受，這個人還是我來台以後最敬佩和最喜愛的人。並且，他更成熟、更厚重、擁有更多的生命體驗，他不僅僅可以看到我，還可以接住我。他可以消解我的迷茫和絕望，教我換一種角度去看這個世界——不是委屈、受傷和急於澄清，而是體諒、包容和同情。

我總是不習慣跟他當面表達這些情感。但我不想要忘記這些感恩。

我真的覺得太幸運可以遇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