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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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努力完整的人

流浪猫告诉了我什么?

酩酊大醉后在马路边等车,它向我走来用声音和行为试图获取我的关注——它的存在,它成功了,在酒精的化学作用下,我将它领回家,带着尚未挥发完的热情替它洗澡,湍流的热水冲净它的同时,也冲醒了我,像很多酒后失身状态一样,也像惶惶不安在半空中悬挂了经历了长时间的心惊胆颤后决定放弃了一样,有后悔、有绝望,但更多的是朋友说的——突然的无能,那一刻,所有的力都被水冲刷而去,任由它在浴池里挣脱、最后一跃而上到我头上,我不知道它能否察觉到我在哭,我在伤心,如果它有意识,我希望它能知道——它对我是一个多大的麻烦,我不想看见它,我希望它消失,不要安慰我和抚摸我,Just leave,i want that。可它怎么离开呢,它首先需要打开浴室的玻璃门,再打开厕所的门,还要穿过客厅打开大门,即便都做到了,可是楼下的门很重很重,倘若没有一个帮手它单薄的身躯根本无法实现「离开」。

回到房间,它开始小心翼翼踱步,哪怕动静不大,我却不胜其烦,朋友给了我很多安慰,但仍然无法缓解我的焦躁,说到底,我不需要他人来指教我如何照顾它——或许我根本就不想照顾它,我只是需要一个借口,一个让我「抛弃」——我更愿意说是「给予我们之间一个自由」的借口,一个现代最「聪明」的做法——合理化一个件事,用一切逻辑和知识去包装一件事,让它变得可行。可说来说去,最人云亦云的说法不过是「你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它」、「如果你以后离开上海或它突然离开了你会更难过」,这些都是常见的现代人的理性主义和自我主义,归根结底,这与现代人谈恋爱困难的本质原因是一致的。这些也往往无法说服我。换个角度,那我为什么不放它走,在道德门槛上我同样无法说服自己,如果我真的是个没有良心或善心之人也罢,那我也不会在选择之间挣扎,不会给自己如此之多的心理负担。看到了么?这就是一个现代人的矛盾,那是令人痛苦的,十分痛苦的,我戏谑跟朋友开玩笑说道:突然理解那些生了小孩又不要孩子的父母了。朋友重重的斥责我说什么渣话。呵是,我说什么渣话,但这就是我最真实的想法。我们这一代人缺乏严重的责任感,那种责任不是在工作时认真、也不是每天准时上班打卡所可以体现的,是一种生活的重负,自我人生的重压,是给自己的背上放上千斤重的石头还其乐融融的朝前走。

直到朋友跟我说:人对猫的情绪,不过是来自喂养和控制。人们常认为猫比狗聪明,实际相反,恰恰是狗太懂的如何取悦主人,而猫过于本能,也因如此,人对其的控制欲则更加增强。显然,这是最能给我合理化的借口。事实也是如此,它对我来说是负担,而我也不确定除了喂食之外,我究竟想要干什么,它需要我什么?除了温饱,它难道希望把信任给我么?这一切难道不是在长期喂养之后出于本能的信任么,它会一开始就希望跟我成为家人么?它会一开始就希望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生存么?这些所谓的「好」,不正是人类出于欲望而逻辑自洽的各式想法么?我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因为最终朋友给了我一个让我在道德上安心的借口,我可以坦然的将它放逐了。

一向反对自我合理化的我,也终于需要在自我合理化的帮助下才能推动一件事的进展。事实上,我无法做出决定,无法说服自己,我在现代化个人主义和心中的理想世界里进退两难,我一直认为我将自己保护的不错,没有被社会规训和同化,看来不是,也对,否则《规训与惩罚》的观点就不会至今仍如此一针见血被作为诸多社会学家所试图研究的范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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