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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202-赵嗷嗷指控北大教授谢灿性骚扰

【2018年2月2日,女记者赵嗷嗷在女性权益平台“橙雨伞”公众号上发文《当吻印在我的脖子上时,我才意识到被教授性骚扰了......》,指控北大教授谢灿曾在办公室对她性骚扰。赵嗷嗷称保留了微信、短信、通话记录等全部记录作为证据。】

《当吻印在我的脖子上时,我才意识到被教授性骚扰了......》

如果不是北航教授陈小武被举报性骚扰的新闻撞到我眼前,我或许还以为自己可以忘记那个画面。

一个小个子中年男人,站直了不过到我脖子,在他够得着的地方印下湿热绵密的亲吻。他的双臂唐突地穿过我的大衣,在我的腰上箍紧。愈发粗重的喘息声让我猛然意识到,这个人已经起了生理反应。

而我就僵在原地,仿佛超脱出来从上帝视角俯瞰眼前的荒谬,被动等待一切赶紧过去,竟然没有推开他的力气。

蓄谋已久的性骚扰

事情发生在对方位于国内顶尖高校的办公室,我一共去过三次。

第一次是工作,我是记者,他是采访对象。像我跟我的大部分采访对象一样,我与他从那之后成为了朋友,联络不多,算朋友圈里的评论之交。他比我年长近二十岁,是一位教授、博士生导师,我将他视为值得敬重的前辈。

第二次见面已是一年之后。我男友是隔壁学校的外国留学生,毕业论文答辩那天我也到场。本来打算答辩结束就和男友一起顺道拜访,结果我男朋友熬完答辩就昏睡过去了,我便一个人去他办公室坐了坐,闲话家常,一切正常。

而第三次又隔了两三个月。病休之中的我遇到了一些困惑,四处寻人探讨,他热心地给我时间一叙,没想到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我刚才被性骚扰了。”我心慌意乱,给人在国外的男朋友发去微信。不一会儿,手机震动,拿起一看,却是那位教授发来:“你笑起来真的很美。”我不作回复,感到无比恶心。

回到家里,我歪倒在床上,艰难缓慢地试图理解刚才发生的一切。是的,我遇到性骚扰了。对方是被我当成朋友的人,是一直以来对我友善的人,是一位有头有脸的科学家,可是,他做出了让我极度不适的举动。

我处在极度的震惊之中。我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行为?他有家室,妻子很美,且办公室就在他楼上。

我也曾经陷入对自己的质疑,难道我有哪里引发了他的误会?不,不可能有。首先我有公开的男友,三天两头在朋友圈秀着恩爱。

再者我匆匆而来,没化妆,没洗头,毫无“勾引”的意思。第三我与他见面的地点是在光明正大的学校办公室,在我到达的时候,学生助理就在门外。

近年来高校教师性侵案件频发

仔细回想我才意识到,在最后起身告别时的骚扰举动之前那两个多小时的聊天过程中,他已经做了相当多的铺垫。

进校门的时候他在微信上叫我“傻丫头”,我坐下后他伸手给我把头发别到耳后,我专心讲述我在困扰的问题,而他多次打断我,拉过我的手抚摸,说让我“放松下来”。

从一开始到最后,并不是他一时欲念难抑,分明是蓄谋已久。

而让我自己感到消化不良的是,我并没有当面向他表示出我的愤怒。我当然有不适,可是我碍于礼貌,没有办法去打破那个友好和谐的气氛。

受害者反而付出代价

我反复找借口安慰自己“这没有什么”,告诉自己他是从美国回来的,比较开放,握握手没什么,极力避免自己“过度反应”,直到无可辩解的吻印到脖颈,喘息声震动我的耳膜。

到我和他一起走出办公楼,我所做的也只是离远一点、默不作声裹紧自己的大衣,仿佛能隔开什么似的。他居然还热情地邀请我下次去他家里玩,我只是笑笑,心里浮出一句话——“老死不相往来”。

无论如何,我知道错的是他,错不在我没反抗。被认识的人性骚扰会有一种深深被背叛的感觉,这不像是在地铁上遇到个什么陌生的咸猪手。明明把此人当朋友,结果发现对方竟然想揩油,置友谊于不顾。

更让我感到厌恶的是,前一次我去他办公室小坐时,他女儿就在我们旁边玩耍。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觉得,对一个孩子见过的人做出对不起家人的事情,似乎更加过分了。

但是,在我回过神来之后,我依然没有选择愤而“手撕”之。作为一个每天吞一把药维持心境稳定的躁郁症患者,我只想尽快把这个糟心的事情从我的生活里抠除,更没有任何精力和心力去与他撕扯。

还有一点,我采访过他,我还是希望他能安静地做科研,我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我把被他性骚扰的事情告诉了我的编辑,引发暴怒。在我“不撕”的要求之下,她们决定今后再也不对他进行采访报道,还发了一封邮件警告他,如果再骚扰我就立即通知校方。

而我男朋友却不受我的控制。白羊座的他向我要那个教授的电话,拧不过的我只好给了他。结果他从国外直接打电话过去,就在一个月之后来中国看我的一周行程里,加上了去跟对方谈谈的安排。

我很是惊慌。我男朋友下下个月就要在国外入职,我担心他一冲动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整出什么幺蛾子。

对方是顶尖大学的教授,社会关系我们不知深浅。而我男友是外国人,跑到对方地盘去,万一起了什么冲突,留下不好的记录,无论是丢工作还是无法入境中国,对我们都是承受不来的损失。

无奈之下,我背着男友向他父亲求助。男友父亲曾经在中国工作多年,了解中国社会的复杂性。他安慰我他将与我男友一同前来,找机会说服他。

看,我们这边明明是受害者,却要付出这番折腾的代价。等到男友和他爸爸来到,他们在饭桌上争执起来。为了让事情解决,我咬牙拨通了我再也不想有半点联系的那个教授的号码。

当时是夜里将近0点。对方开口客气疏离,仿佛不认识我一样。我努力镇定着对他说,“上次见面的最后,您所做的行为对我来说是完全不可以接受的。”那边立即挂断了电话。

真是怂极了。

骚扰仍未停止

我的生活归于平静。只是没有想到,事情过去将近一年,早已将他从微信好友中删除的我收到了他的好友申请——南飞的北雁竟然让他胆敢对我说“想到了你。”

当时我正从医院复诊出来,阳光大好。“不要再打扰我,除非你想被曝光办公室性骚扰的事情。”我回复了这么一句,把他加入黑名单。

就这样,好像一种自我保护机制,我再次迅速把他从脑海中删除,直到北航已毕业女博士罗茜茜举报陈小武的事件在网络上铺天盖地。

读着新闻报道,我加载回这段不快的记忆,突然间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我并不想恶意揣测什么,但却忍不住会想,他是否曾经将手伸向办公室隔壁实验室里的女学生?如果有女生遭到了他的性骚扰,她们比我可是要无法保护自己得多。

好在,职业习惯让我把他给我的微信、回给我男朋友的短信、通话记录等一切记录截图留存,一旦我了解到他对自己的学生有任何侵害,我就会提供所有证据和她们站在一起。

现在我已经开始调查,希望有所发现,更希望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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