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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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天光,百納海川。喜歡故事創作、影視作品分析,亦是社會觀察者。

【派遣女醫】同一場戲不同表演?

如果說,愈是後面的季數,在各種層面的技術來說愈是成熟,而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場戲卻是在第一季──同一場戲被放在第六集的結尾、第七集開頭,兩種不同的表演模式。


以研究的角度來看,可能一般人會認為,愈是後面的季數,在各種層面的技術來說愈是成熟,然而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場戲,卻是在第一季──同一場戲被放在第六集的結尾、第七集開頭,兩種不同的表演模式。

當時一度懷疑,應該是現場拍攝時,不同表演方式的試戲吧?但是極少見到最後呈現,居然會輕易地讓觀眾看出兩種不同的表演模式,不免疑惑,這究竟是失誤呢,還是對劇作更好的結果?

大部分觀眾若是一眼就看出問題,通常就會跟劇作再見了。


同一場戲不同表演?


第二外科部長鳥井高,即將完成論文之際,被大門未知子發現自己身患肝門部膽管癌,卻為了國際會議而捨棄手術的機會,大門衝進部長辦公室,恰好毒島院長也在,她公開了鳥井的病情。

以下是根據一樣的台詞,不一樣的鏡頭所呈現。

※以下並非完整分鏡,有興趣詳細研究者,請至第六集40:32及第七集開頭看起。

第六集結尾


第六集的主軸是一名父親老友找上大門未知子,表面拜訪實則告別,後來才得知對方得了一種病:肝門部膽管癌。大門要為他動手術,他卻在前一天病逝,不願放棄另一個病患的大門,衝進部長辦公室,公開鳥井高的病情,要求他動手術。

本場戲的人物推拉力,是由三個人組成:大門未知子、鳥井高與毒島院長。而觀眾的焦點,則是人物之間呈現的權力中心。

很明顯地,第六集的權力中心是大門未知子。

然而,第七集卻完全不同了。

第七集開頭


第七集的鳥井高,倉皇失措地跪在毒島院長前方,而毒島冷靜地起身、轉向觀眾,問大門未知子有什麼目的,聽見她的回覆,鳥井高面容難堪地回到自己的位子。

只是一小段戲,幹嘛弄得那麼麻煩?還分兩種演法,弄不好可能被觀眾笑話,說這戲不連貫等等,看似是失誤的作法,卻有其相當大的說服力,使觀眾接受。


理由有三:

1. 電視劇是週更

本作是以單元劇為主,不過接近結尾的幾集將會有連貫性地講一個故事,因此第六集、第七集的銜接處,必須讓觀眾回憶起上週的故事內容,而剪接的調整,普遍觀眾都能接受,這一點沒什麼問題。


2. 戲劇核心

真正的問題是,為何同一場戲要做不同場面調度的安排?我理出的答案是,這兩集的戲劇核心不同。

第六集,著重在大門未知子失去了一位熟悉過世父親的老友,也是少數小時候就認識的熟人。手術之前,病患就過世了,沒能夠親手拯救病人,是她最大的缺憾,如同戲中台詞,她說自己根本就不想習慣這樣的事情,激發她想要拯救鳥井高的強烈動機,因此本場戲的權力中心在大門身上。

所謂的權力中心,不只是說人物之間的權力關係,而是誰作為主體,其他角色是為了襯托主體而設計自己的行動,因此畫面之內,導演如何去衡量角色們的演出方式,即是決定了觀眾的焦點。


3. 戲劇張力

第七集,才是著重於毒島院長,這一位是人物之間的權力中心,並讓鳥井高以「下跪」的行為,透露他真正在乎的是身為學者的自尊,無法前往國際會議發表論文,才是真正打擊他的大魔王,懇求院長不要讓他失去自尊。

毒島面臨此況,也只是對大門淡淡地問了一句,與第六集的行為完全不同,靠近大門的毒島,只是為了增加戲劇張力,並且好收尾;而第七集則是回歸人物關係的權力中心,鳥井的行為同時成全了自己的角色動機與院長的權力中心,並在大門說出「當然是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費了」,又默默地起身回到位子。

回到身為病人的處境,一瞬間寂寥的背影,直到大門追問下去。

觀眾都看得出來,將鳥井推向懸崖邊的不是病魔,而是他極力想要守護的自尊,這也是為什麼,當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寫下手術同意書,交付給大門未知子的時候,能夠令人動容。


沒有絕對的法則


老實說,我想大部分串流平台的觀眾都有發現,但基於上面的理由,不太會有人特別拿來酸編劇或導演,因為滿足觀眾的是故事本身,只要觀眾的需求被滿足了,並沒有絕對的法則。

編劇理論?導演方法?拍攝、剪接技巧?只要是能夠幫助故事,不論是加分或是減法,影像如何加深觀眾的印象,呈現故事的核心,就是最好的說故事方式。

我忽然想起,《巴頓芬克》(Barton Fink)的最後一個鏡頭,巴頓坐在沙灘上,望著畫裡的女子遙望海面,忽然間一隻海鷗直直地落海,電影結束。荒謬又直接的訊息,卻是一個意外。訪談影片提到,柯恩兄弟當初拍了幾個鏡頭,但在挑選的時候才看見那隻海鷗落水,出乎意料的發展,就像是本片一樣具有荒謬性,因此決定使用那一顆鏡頭。

戲劇核心與戲劇張力的揉合,意外造就了經典。



圖片來源:Netfli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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